第1206章 殺人容易救人難

猙獰的肉山沉淪於殷紅而狂暴的火海之中，搖擺、蠕動、抽搐、痙攣、掙紮，感受著無盡的痛楚、折磨、絕望……

至此，這個一生殺人無數，累積無數罪孽的屠夫獵人，終於得到了獨屬於他的制裁！

這是任何生物都無法扛下的極刑！

這是殘酷級別超越了一百兆人數承受上限總和的痛楚！

這是血匠獵人眼中世間一切醜惡之徒都應該得到的下場！

望著傑提斯科基在極致的疼痛之中無法自拔，確認傑提斯科基的命運已是徹底變得永無翻天之日，耶塵站在原地，靜默許久，終是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濁氣。

“呼……”

而這口濁氣一經吐出，迄今為止積累下來的疲勞便是如同潰壩的洪水一般，在耶塵的精神與肉體之間洶湧泛濫開來。

於是，他瞬間感到體力透支，身心俱疲，四肢發軟，整個人就這麽搖搖晃晃地坐倒在了地上。

醜惡的肉山，占據世界的中心，烈火焚燒，抽搐掙紮，無聲哭嚎。

勝利的獵人，坐在破碎的地面，氣喘籲籲，神情憔悴，渾身發麻。

如果要說耶塵現在是什麽感受……

那便是……

爽！

非常爽！

大快人心的爽！

在這場漫長而殘酷的死鬥盡頭，血匠獵人不僅以奇跡的姿態奪下了最後的勝利，更是通過殘忍的手段完美兌現了自己的昔日諾言！

耶塵用無盡的暴虐報復了傑提斯科基無窮的醜惡！

此時此地，他，真的將孽都百萬民眾的痛苦，以千萬倍的方式返還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上！

並且，與這些受害者的往昔悲劇相比，在“永恒”的歲月加持之下，傑提斯科基今後將要承受的絕望只多不少！

可以說，這是一場酣暢淋漓，完美至極的報復行為！

然而……

這又怎麽樣呢？

看著曾經猖狂到了不可一世地步的屠夫，最後被自己親手推入到永恒的地獄，耶塵的內心確實感受到了一股無與倫比的復仇快感……

可是……

這股快感……

並沒有在他的腦海之中持續太久的時間。

只因為，事到如今，耶塵的精神依然沒有得到滿足。

在屠夫變為肉山瘋狂受難的同時，青年的腦海，不自覺地回想起了那些孽都民眾的面龐與身影。

戴格一家。

還有那些站在戴格一家背後，擁有相似命運的百萬悲慘民眾……

“屠夫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這般結果，非常好。”

“可是……”

“那又怎麽樣呢？”

“無論這個畜生的下場最後怎麽悲慘……”

“過去那些喪生於他手的無辜之人……終究是回不來了。”

“那些男女老少……那些平民百姓……那些什麽也沒有做錯的善良之人……”

“他們支離破碎的人生，終究是沒有辦法挽回了。”

“這種結果……”

“依.然.不.是.我.想.要.的.啊！”

想到這裏，原先彌漫在耶塵心中的快感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傷感與遺憾。

在經歷了這麽多的殘酷與磨難後，時至今日，他終究是明白了一道殘酷的道理。

那便是，在善與惡的鬥爭當中，善方永遠是注定要虧損的！

因為，搶先動手的一方，往往都是惡方！

並且，即便惡方會在最後得到殘酷的懲罰，善方所遇到的悲劇往往也無可挽回！

壞人得不到懲罰，壞人開心，好人不開心！

壞人得到懲罰，壞人不開心，好人也不會開心到哪裏去！

所以……

歸根結底，這個過程，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公平”可言！

最起碼，對於耶塵來說，根本沒有！

他手中的深淵之力，不光能夠讓活著的惡人變得永生不死，更能夠讓死去的惡人卷土重生，從而將醜惡之人拖入永恒的地獄感受無盡的刑罰！

可是，到頭來，就像是對應了深淵的無窮惡意一般，這份力量只能被耶塵用來進行懲治惡人，而不是用來拯救善人！

任憑他的深淵之力再怎麽強大，也沒法彌補那群受害者的已逝人生！

就算耶塵現在成功抵達了傳說般的第六重噩夢境界，那又怎麽樣？

就算耶塵現在掌握了無窮無盡的深淵之力，那又怎麽樣？

就算耶塵現在強大得如同半神，那又怎麽樣？

“善有善待，惡有惡待。”

這個對於眾生法則的理想訴求……

耶塵只能貫徹後半句而已！

至於更加重要的前半句……

他依然無可奈何！

對於那些已成定局的悲劇，耶塵能做的，到頭來還是只有忍痛接受！

“殺人容易，救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