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1995·冬 ◇

◎醉後不知天在水4◎

如果沒有舞蹈房那段意亂情迷的插曲, 顧弈應該能調動出演技,在此刻稍作停頓,釋出疑惑:突然寫什麽字?

這比較符合情境。

但,事實是, 親密行為後, 顧弈的肢體無比配合青豆。

她“沒頭沒腦”一臉質問地讓他寫字, 他的右手就聽話提筆,有求必應, 給她解惑。

一提一按, 連筆成書,沒過腦子的“白癡”二字, 白紙黑字,仿佛挑釁。

青豆皺眉, 咬牙切齒,胸中的疑惑越加放大:“再寫幾個字。”

他接下她的戰書:“寫什麽?”

“寫‘無事小神仙’。”

他左手壓紙, 右手疾書:“好了。”

瀟灑雋逸, 是燒成灰都能認出的顧弈的字體。

但青豆一點也沒信。

他的配合讓這一切詭異起來。

她又說:“寫‘平生事、南北西東’。”

這時候顧弈想起來問了:“寫這些幹嗎?”

青豆沒有回答。等他寫完這句, 掀開這頁紙, 從他的右手中抽出鋼筆塞進左手:“再寫一遍‘無事小神仙’!”

四下安靜, 落針可聞。四目對視,彼此眼裏皆是心知肚明的呼之欲出。

顧弈眼底滑過一絲玩味:“我寫了, 你給我什麽好處?”

還要好處?不打你不錯了。羞恥、戲弄、憤怒、苦澀, 幾道感情交錯湧動,使得青豆的呼吸很不平穩:“寫!”

他剛寫下“無事”二字, 青豆就挪開了眼。橫七豎八、字不成字, 不是小桂子的字。但懷疑沒有解除, 反而更加篤定。

零零碎碎的信息, 化零為整,指向了一個答案。

莫名其妙的詩句,完全是顧弈的風格。不然哪個人交到筆友不說人話?

天哪,他什麽時候取代小桂子開始和她通信的?還是她第一次交筆友,就是和他?

她掃向那個抽屜,信件一滿一空的畫面不停回放,呼吸不由憋悶。太居心叵測了。

顧弈清清嗓子,瞥她一眼:“還要寫嗎?”

她一陣惡寒,忽然羞憤,捏起拳頭,煩躁地往他身上猛錘。怎麽會有這種神經病,怎麽會這麽無恥,玩弄她這麽多年!

青豆氣得全身發汗,呼吸困難。

顧弈的身體就一面銅墻鐵壁,骨節擦過,觸感光滑如東東擦了痱子粉。他也不喊疼,也不皺眉,也不問為什麽突然打他,站在那裏沒脾氣似的任她發泄。

“你是不是有病!”青豆罵罵咧咧,拳頭不夠,改指尖發力。

他居然借通信來探取她隱私,幸好她沒有寫什麽少兒不宜的東西,全是坦蕩蕩的日常。她這邊松下口氣,那邊再次吊上。不對,她寫過關於他的。她寫了什麽來著……好像是關於他的困惑……時間跨度太久,有點模糊。

顧弈吃到尖銳的痛,躲了兩下子,見她越發來勁,沒了耐心,兩臂箍住她,裹她滾進褥子。

青豆還沒開罵呢,嘴巴率先失去自由。她發現,只要顧弈一張臂,就是天羅地網。她根本無處可逃。

青豆羞憤難當,在......裏化成一團軟綿綿,再由一團軟綿綿淌成一灘......。

她口口......。

他央求,“再給我q會。”

青豆不讓,特別正經:“剛剛q了很久。”

“......口口......”也不敢壓在她身上,還要騰出手貼著她背脊,各種束手束腳。

聽到這話,青豆果然一軟。

口口之間,顧弈抵她鼻尖,捏她下巴,問她,打他幹嗎?

“小桂子,小顧子,這樣啊!”她發現了名字的奧義!原來是發音相近!

“什麽?”顧弈不解,又啄了她一下,仿佛她方才的一通胖揍是發嗲,“什麽小桂子?”

青豆瞪著他,10%是疑惑,剩下的90%是啞然——為他的無恥,“我下午在你的抽屜裏看到一沓信。”

“什麽信?”他讓出身體,指了指左中右三個抽屜,“哪個?”

青豆眼睛粘在他臉上,試圖尋找作弄的表情。

顧弈面無表情,連親w過後的情y都沒幾分,努嘴讓她找給他看:“嗯?”

青豆:“然後我再上來看就沒了。”

他就知道。

青豆上來取肉幹的時間很短。她腳步聲很大。顧弈頂著剛子,即便背身,也清晰聽到她咚咚上樓再咚咚下樓的聲音之間沒有停歇。就算她看到了信,時間也很短,打開都來不及。

顧弈尿遁上樓,看見捆信件的紅繩沒有拆解,十字捆綁正好橫在地址一行。也就是說,即便信封與郵票眼熟,字也基本擋住。若他有心裝傻,還是能瞞過去的。

他一晚都在觀察,青豆打的什麽主意,再見招拆招。

顧弈冷笑一聲:“什麽?”

“……”青豆組織不出語言,“我知道是你!”

“什麽?”

他迷茫搖頭,困惑不解,眼神又無比清明,搞得青豆恍惚了。

青豆:“反正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