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念橋……”

失去意識的念橋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喊他,他感覺腦海深處傳來鈍痛,暈過去前的記憶便是自己撞到鐵籠的鎖扣,然後整個人不省人事。

“念橋。”

念橋猝然睜開了雙眼,入目的是嵇靈玉那張臉,嵇靈玉眉眼中帶著擔憂,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七殿下!”

念橋鼻尖一酸,他現在還在後怕,以為自己要死了。

他撲進嵇靈玉懷裏,注意到嵇靈玉還穿著打獵的服裝,如今天色已晚,暮色深處樹影繚亂。

嵇靈玉背後背著弓箭,此時沒有推開他,對他道:“已經沒事了,念橋,你還能站起來嗎?”

念橋手指和額頭側面沾著血,一時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獵物的,他還抱著嵇靈玉,嵇靈玉扶著他起來。

起來時腿一軟,他險些跌下去。

他的手腕被撈住,念橋想起來那些扮成侍衛的黑衣人,此時發現原地只有一匹馬,還有裝獵物的鐵籠,其他什麽都沒有。

“七殿下,那些侍衛呢?七殿下有沒有受傷?”念橋用目光打量著嵇靈玉,幸好嵇靈玉沒有受傷。

嵇靈玉捕捉到他話裏的字眼,問道:“侍衛?你可看清了是誰把你關進裏面?”

念橋唇角抿著,他身上酸疼,而且被捂得很臭,他老實回答嵇靈玉的問題,“是那些侍衛把我抓進去,我不知道他們是誰。”

甚至他有些懷疑是宮外的人,不是宮裏的人。

念橋不由得想起來那時路過嵇雪容,嵇雪容完全認不出來他,最後還是嵇靈玉救了他。

果然,只有嵇靈玉真心待他。

“七殿下,我在裏面待著很害怕,我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念橋眨眨眼睛,把眼淚憋下去,他想用手擦擦,但是手上很臟,他便忍著沒有擦。

嵇靈玉聞言若有所思,遠處天際火光若隱若現,這裏是狩獵場深處,離營帳那邊還有一些距離。

“念橋,我們先回去。”嵇靈玉揉了下他的腦袋,對他道:“現在已經沒事了,讓你受委屈了,你想哭便哭。”

念橋跟著七皇子上了馬,耳邊風聲穿過,念橋在馬上害怕,他一直抓著嵇靈玉的衣袖,火光越來越近,大部分參加狩獵的臣子已經回來。

他的逃跑計劃做廢,念橋此時更擔心那些侍衛會殺他滅口,他回去的路上眼皮子一直在跳,心裏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火把圍繞著營帳,侍衛將營帳圍住,銀盔在月色下閃閃發光。

念橋坐在嵇靈玉的馬上,他們回來時,嵇雪容正好從另一處回來。

隨著一聲“太子殿下”,念橋遙遙地看了一眼。

嵇雪容依舊是那身暗服,他的弓箭交給了侍衛,裝的獵物似乎不少,在他看過去時,嵇雪容猝不及防地擡眼朝他看過來。

念橋嚇了一跳,他莫名有些心虛,尚且不知心虛的地方在哪裏,很快想到他和嵇雪容是敵人,他不能露了怯,他於是又扭頭看過去。

握著韁繩的那只手包著紗布,嵇雪容受傷了,臉上也有幾道被刮過的傷痕。

嵇雪容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

不止他注意到嵇雪容受傷了,嵇雪容很快被一眾人團團圍住,念橋被帶到營帳裏,他在考慮要不要向七皇子打聽那些侍衛。

他身上衣服還沒有換,只用手帕把血汙擦掉,因為嵇雪容受傷了,臨行的大夫都在嵇雪容那裏,現在沒有人顧得上他。

這時,營帳被掀開,上善進了營帳,對他道:“念橋,殿下讓你過去一趟。”

念橋坐在床邊沒動,他問道:“七殿下呢?他讓我去我便去。”

上善:“七皇子如今在聖上那裏,現在去問恐驚擾聖聽。”

念橋也怕皇帝,他聞言不情願地起身,心裏對嵇雪容有些矛盾。

他有些怪嵇雪容,嵇雪容對他見死不救,可是看見嵇雪容受傷,他不由得想嵇雪容是太子,何況嵇雪容身板看起來清瘦,若是救他,就算有侍衛保護說不定也會受傷。

念橋換位思考,如果嵇雪容被侍衛關起來,他肯定不會去救嵇雪容,因為他也打不過呀。

何況嵇雪容也不知道他被關在籠子裏。

他這麽想著便不生氣了,只還生氣一件事,嵇雪容不願意帶他來狩獵場。

念橋跟在上善身後,營帳外守著侍衛,營帳裏的人卻都遣散,只留嵇雪容一人。

他如今的情況實在說不上好,頭發沾的血還沒有擦幹凈,手腕和膝蓋還有些疼,腦殼破了皮還沒有包紮。

念橋對待嵇雪容恢復了往日的防備,他站的遠遠的,低低行了禮。

“見過太子殿下。”

“過來。”嵇雪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嗓音冷淡沉斂。

念橋小心翼翼地過去,他聞見了嵇雪容身上的冷犀香,明明都是從狩獵場出來,他身上臭乎乎的,嵇雪容卻還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