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資格參加這次聚會的, 全部都是港口黑手黨的內部人員。

似乎所有的企業都會有這種習慣，只要有領導在，就需要領導先發言致辭, 誇誇其談到所有人失去耐心，再拽著這場聚會的主角發言, 這樣輪番發言結束後，慶祝會才開始正式。

“嘛, 這畢竟只是私下裏的個人慶祝會, 主角是中也, 我就不在這裏打擾大家的興致了。”站在最高處，被所有人注視著的森鷗外說道，他笑眯眯地舉起手中的香檳, 對著所有人示意。

宴會大廳內, 分散在各個角落的人們也心領神會地跟著舉起酒杯。

這是一種十分隱晦的，能夠加強人們服從度的一個舉動。

在大廳最邊緣的太宰此刻正斜靠在墻壁上，隔著人群, 遙遙地看向處於大廳正中間的森鷗外。像是感覺到了太宰的注視，森鷗外側過頭, 同樣朝著太宰所在的角落看去，倆人的視線就這麽的撞在了一起。

盡管是參加宴會，但太宰的打扮依舊和平常一樣，身上穿著那件一直垂到他小腿的西裝外套，那是森鷗外在兩年前送給太宰的入職禮物。

港口黑手黨, 有一個由來已久的習慣——新入職的員工會收到帶他入職之人的禮物。

是祝福，也是烙印。

森鷗外舉起香檳的手沒有放下, 紫色的眼睛裏倒映著太宰的影子。

臉上的表情不變, 他輕輕晃動了一下手中的杯子, 像是在無聲地催促著什麽，透明的液體在酒杯中旋轉著，醉人的酒香縈繞在這間宴會廳。

好無聊、好麻煩。

明白森鷗外動作中的暗示，太宰在心裏小聲抱怨著。他的臉上卻看不出來有任何不滿，甚至對森鷗外彎了彎眼睛，揚起了一抹笑。

太宰同樣舉起了酒杯。

隔著數米的距離，倆人的臉上是如出一轍的微笑。

首領發言完畢後，就輪到了這次宴會的主角發言了。

“……我並沒有什麽說的。”中也像是被趕鴨子上架一樣，被人們擁到了正中間，鬧著讓他說兩句。

在一群飽含笑意注視下，中也難得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藍色的眼睛亮得驚人。

聽到中也的話，入職好幾個月，靠著每天007成功混成優秀員工的瑪麗，暗戳戳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字條，借著人群的掩蓋悄悄地塞到了中也的手裏。

不明所以的中也攤開紙條，看清楚字後他沉默片刻，想了想就跟著念道。

“謝謝首領的栽培，謝謝紅葉姐的一直以來的照顧，謝謝……”我的好搭档太宰治。

紙條上的這句話，成功讓本來有些微醺的中也清醒過來，他冷笑著一把攥住紙條，將紙條團成一團。

蒸騰升起的怒火，在他擡頭看見一旁擁簇著他的人們的瞬間消散。回憶著紙條上寫的感謝詞，中也幹巴巴地說。

“謝謝大家對我這兩年多的照顧。”

不知何時跟著人們擠過來的太宰眨了眨眼睛，他像是上課回答問題的學生一樣，高高地舉起了手。

在一群吃吃喝喝的人群中，一只高高舉起的手顯得十分特立獨行，中也的目光順著那只舉起來的手向下移動，在看到手腕上纏繞的繃帶時頓住。

太宰像是根本感覺不到中也的僵硬一樣，對中也擺了擺手，裝作困惑地問道，“為什麽沒有我？難道中也成為幹部，沒有我的無私幫助嗎？”

“哈？”

太宰的話令中也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他原本低沉的聲音瞬間拔高。

“什麽？無私幫助？你？”

“你這家夥在說什麽醉話嗎？”

“這是翻臉不認人吧？沒想到小矮子居然利用完我就扔，可真是薄情寡義，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太宰的語氣驚訝，他露出一副難過至極的表情，還擡氣了手去隔空擦拭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是啊，我就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中也哼笑，他將手裏攥著的紙團狠狠地朝太宰丟去。

明明只張再普通不過的紙團，卻被中也丟出了極為恐怖的氣勢，尖利的破空聲響起的瞬間，一旁圍觀的瑪麗驚恐地瞪大雙眼。

這就是重力嗎？威力恐怖如斯。

不過一團紙在這種速度下真的不會燃起嗎？

答案是不會。

對這一切早有預料的太宰也不躲，只是從容地站在那裏，看著紙團落在他身上的一瞬間就失去了異能的加持，輕飄飄地落在地上，接著滾動到了一旁。

“年輕真好啊，你說對吧，鷗外大人。”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的尾崎紅葉擡起手，寬大的和服袖子擋住了她嘴角揚起的笑，卻擋不住她彎起的眼眸。

森鷗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不等他開口說什麽，他就聽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老板！”

很少有人這樣叫他，森鷗外扭看向朝他走來的少女，過於尖利的下巴，以及標志性的五彩斑斕的黑發，都在昭示著來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