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次是天台上的風聲獵獵,手心淌血,淡漠無聲的輕笑,以及一句意味深長的“恭喜二位案件解決”;

一次是三樓的爆炸聲轟鳴,他把自己從死亡邊緣推出來,同時背對著烈火和硝煙一躍而下,銀色的長發散開像是光暈又像是羽翼,而漆黑的風衣恰到好處中和了這種虛幻感。

黑澤陣給松田陣平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以至於他在銀行爆炸案發生後的一個星期仍然在惦記這件事。

鈴木貿易公司距離警視廳只隔了兩個街道,松田陣平最近上班路上總是不自覺繞路去那邊樓下看一看,下班回家也時常往那邊溜達。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冀些什麽,明明那家夥都請假了不是嗎。

松田陣平後來仔細回想,哪怕他再怎麽欺騙自己,也不得不得出“黑澤陣並不是普通人”這個結論。

但那又如何,他兩次見到黑澤陣,後者都是作為被害者身份,而且第二次,他甚至還救了自己的命。

在這一周裏,松田陣平在公司樓下遇到了兩次山本仁二,一見面除了打招呼就是詢問黑澤陣的下落。

弄得山本仁二愈發警惕。

松田陣平看著男人抗拒的模樣,內心腹誹:“我這有什麽,你自己看黑澤陣還不是一副癡漢樣?”

“哪有!?”

山本仁二瞪大眼睛,下意識大聲反駁,然後又恢復平常的模樣,狀似冷靜地低聲辯白:“我才不會用那種眼神看黑澤君,松田警官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誒?我剛剛說出口了嗎?”

松田陣平豆豆眼,難得不好意思地偏頭咳嗽兩聲:“好了好了,沒來就沒來嘛,我明天再來看看。”

他自然地忽視了山本仁二無語的眼神:“哦,對了,你是黑澤陣的上司是吧,那你這裏應該有這兩年黑澤的請假記錄?能給我一份嗎?”

“……這是員工隱私,不方便透露。”

松田陣平摸摸鼻子:“嘖,行吧,那,交換個聯系方式?”

這回輪到山本仁二露出豆豆眼了。

只見這卷毛警官咧嘴一笑,理所當然道:“假如黑澤回來上班了,你就通知我一下唄,我有事找他,放心,和警察什麽的無關啦。”

山本仁二非常勉強地緩慢點了下頭:“……行,吧。”

一周後,琴酒傷勢恢復得差不多時,他照常早起,準備去上班。

早飯是一瓶盒裝牛奶,他坐在餐桌邊,一邊心不在焉地喝著,一邊瀏覽這一周來組織裏下屬們發來的任務報告。

琴酒作為組織在東京的總負責人,掌管著大大小小的事務。

他看到下屬發來的消息。

【大人,最近組織安排了一批新人來東京,大人需要親自考察嗎】

哦,對了,東京缺人手的事他養傷期間和那位先生提到過。

來得這麽快?

琴酒沉思半晌,回復道。

【可以,你把資料發給我,以及最近適合做考核的任務】

下屬秒回。

【是!大人!】

宮野志保剛好這時也起床了,準備去研究所。

她自然地走到餐桌邊,倒了杯水,一邊問桌邊的琴酒:“今天回來了?你……這幾天去哪了?”

她問話時聲音雖然平靜,但心裏其實有些忐忑。

這一周琴酒一直沒回別墅,她每天上下班還是由伏特加接送,她問伏特加,結果伏特加也說不清楚。

本來宮野志保不是關心旁人雜事的人,但對於琴酒,她總是莫名地不自覺多關注一點,或許是出於小女生對新奇事物的好奇,也或許是因為她心裏那些微妙的好感——就像之前和宮野明美描述的“兄長的感覺”。

這種好感讓她不自覺面對琴酒帶上幾分親近的意味。

琴酒聞言,擡頭看了她一眼,同女孩平靜地對視後,又低下頭繼續看手機。

他喝了口牛奶,道:“沒事,不用擔心。”

還是沒說原因。

“……嗯。”

宮野志保輕輕應聲,心裏有點低落。

然後她聽見琴酒說:“三明治在廚房,已經熱好了。”

女孩愣了下,有些驚訝地看向琴酒。

冰箱裏只有最後一個三明治了,是宮野志保特意給琴酒留的。

女孩看了眼男人手裏的牛奶,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給琴酒留的,琴酒留給了她?

宮野志保不自覺嘴角勾了下。

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但,總的來說,還不賴。

琴酒就是很有兄長的感覺嘛。

一周的分離和獨居後,她第一次感受到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帶給她陪伴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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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貿易公司,二樓。

兩年的工作,加上山本仁二的照顧,琴酒在公司已經有了獨立的辦公室。

雖然他經常請假,也不是什麽東大高材生,但對於工作,琴酒似乎有與生俱來的掌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