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夏末的心中是被雲覆蓋的天/我們相愛的寂靜中跳動著風——巴勃羅.聶魯達]
程爾的呼吸被擠空, 呼吸急促,臉頰過分發燙,她裝作若無其事撤開手, 老實回答:
“——沒有。”
“我是第一個?”
程爾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個, 含糊“嗯”了聲。
她嗓子是被什麽堵住,快要呼吸不過來。
心跳也大得快要窒息。
賀讓驍偏偏不說話,沉默讓每分每秒都變得難捱。
程爾被焦灼的空氣壓低頭,卻錯過賀讓驍緩緩舒展並且拉起的嘴角。
她是一顆體積不大的氣球, 賀讓驍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為她充氣。
就在她這顆氣球趨於爆裂時,賀讓驍從她手裏拿走毛巾,錯開身擰開水龍頭, 嘩嘩地水滴澆在他手背, 又輕輕彈起飛濺到程爾手上。
她的心瞬間被燙了個窟窿。
“哐哐哐——”
玻璃門被砸得震天響,隨即傳吆喝,“誰在裏面啊趕緊的,尿急。”
程爾看向賀讓驍, 他一步跨到程爾前面,拉開一條縫,“我。”
對方笑著說:“小讓啊, 你用完沒啊?”
賀讓驍說:“你去旁邊等著, 好了我叫你。”
對方嗯嗯兩聲,趿拉著腳步離開。
“外面沒人,你先出去。”賀讓驍松開門縫讓程爾先出去,自己擰幹毛巾搭在肩膀上, 又撥了撥頭發才慢悠悠晃去叫人。
周寄已經收拾妥當, 估計是上樓洗了澡, 穿著短袖短褲, 身上漂浮著薄荷沐浴液的味道,沁涼沁涼的。
一群人坐在院子裏,周寄拿著話筒唱歌,他五音不全,再好聽的歌從他嘴裏唱出來都有些鬼哭狼嚎。
賀讓驍習以為常,懶懶笑了聲,“也不怕人家告你擾民。”
“喲,終於舍得出來了,這位朋友幹什麽去了啊?”周寄故意對著話筒說。
賀讓驍把毛巾扔他臉上,敞著腿坐下,冷聲冷氣,“閉嘴。”
“靠!”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臉,周寄拽下毛巾,往腿上一搭,“敢做還不讓說。”
賀讓驍斜斜瞥他。
心情好都寫臉上了。
周寄往旁邊看了眼,壓低聲音問:“幹什麽了心情這麽好?”
賀讓驍裝作聽不見,不搭理。
賀讓驍表現冷靜就越欲蓋彌彰,周寄就越好奇,拖著椅子湊他身邊打探。
“還唱不唱。”周寄朋友拿走話筒,點了一首很躁動的搖滾,聲嘶力竭,房頂都快被掀翻了。
賀讓驍仰著頭,脖頸經脈分明,喉結和鎖骨有片肌膚呈不自然的紅,周寄盯著看了幾秒,覺著也不像是發生過什麽。
“看什麽呢?”
周寄順著視線看,什麽都沒看著。
“在看會不會有人來舉報你。”
周寄嗤笑,得意洋洋:“知道我為什麽租這兒嗎,就是前後院子沒人住,隨便造。”
這點不可否認,周寄這個紋身店夠荒涼,要不是他手藝好,脾氣臭,在圈裏小有名氣,還真沒人能找到。
程爾從屋內出來,周寄叫她坐在身邊,看著她穿著小裙子,“啊”了一聲,“你這裙子坐著不方便是吧?”
周寄拱了一下賀讓驍,“你不是穿外套了嗎,拿來借程爾妹妹用下。”
賀讓驍臉色冷到了底,瞥了兩人一眼,眼尾從她白皙筆直的小腿掃過,扣著拉鏈往下一拽,剝開外套丟給程爾。
衣服上還帶著他的體溫,薄薄的布料摸起來柔軟溫熱,她想跟賀讓驍道謝,他有一搭沒一搭轉著手機,眼慢慢悠悠移開。
又痞又蠱人。
“你隨便用。”周寄替賀讓驍表態。
程爾點頭,乖巧坐下,抖開賀讓驍的衣服蓋在腿上。
以前祁妙說過,女生們妄想穿賀讓驍的校服,她蓋著他最喜歡的沖鋒衣,還不止一次穿過,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比她們幸運。
“小讓,要不要來唱一首。”有人點賀讓驍。
賀讓驍懶懶擺手。
“小讓來一個吧。周寄一直吹你唱歌很好聽。”那人幹脆跑來拉賀讓驍上前。
周寄忙著起哄,“是啊,我們小讓一般不開嗓,怕驚艷到你們。”
“是不是哦,他不唱,我們可不信。”賀讓驍半個身子被那人拽歪,依舊穩穩坐在椅子上,笑著說:“我真不會唱。周寄吹牛的。”
男人說什麽也不信,拽著他手臂非要他來一首,周寄發神經似的鼓掌,程爾也舉起手輕輕鼓掌。
賀讓驍後仰著,偏頭瞥了一眼,忽然改了主意,“難聽,別怪我啊。”
“嗚呼~”有人起哄吹口哨。
賀讓驍微微傾身,理正黑色上衣遮住鎖骨,接過話筒又靠回椅子上,懶懶散散地支著腿,他今天穿了條寬大的運動短褲,露出勁瘦的小腿。
他唇邊掛著笑,拇指摩挲著話筒,似乎在想唱什麽,腳尖抵著地傾身跟吉他手交談兩句,後者眼睛亮了亮,比了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