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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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詩其面對著衣櫃,背對著池烈。

池烈的視線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湯詩其一寸,畢竟他現在也只能看看了。

癮也好,欲也罷,在當下他就只能發泄於眼神和語言。

這遠遠不夠。

他不清楚這些如同隔靴搔癢的釋放方式,會不會致使貪念堆積,然後在某一天猛然爆發。也不打算去清楚。

人生苦短,他不懂、不想、不會克制。

他看著湯詩其站在衣櫃前,翻找完畢,正解開自己身前的一串紐扣。

於是向來不屑規劃的他有了夢想,如果這就是湯詩其換衣服的習慣,那麽他想成為衣櫃,要那種會被湯詩其買走的款式。

可能是又困了,湯詩其解扣子很慢,慢到他想冒犯地去幫幫他。

但也只是想想,他在一天之內突然萌芽的愛意,竟然催生了憐惜,他驚異於自己不舍得冒犯湯詩其。

他之前從來沒什麽舍不得,

終於,衣領被展平,順著背脊滑下,池烈得以欣賞到一直隱匿在上衣裏的窄腰,好像只靠雙手就能夠握住。

他虛虛地握了握手掌,空虛感令他不得不抓住被角來填補。

臥室頂燈因為剛才的快速開關被切換,是暖暖的淡黃色,灑在湯詩其的皮膚上,越來越像乳白色的雪糕。

在他心裏,雪糕只有兩個結局,被吃掉,或者被溶化。

湯詩其似乎是很喜歡淺色,衣櫃和內部衣物的色系都很淡,一如主人身上的氣質。

他拿出來以前白色的背心,松松垮垮地,勉強能湊合當作睡衣,穿到一半突然頓住,轉過頭來,“同學,可以幫我拿一下毛巾嗎,我忘記擦一擦了。”

當然可以,池烈點點頭,順勢眨眼收斂眼神,轉身向更靠近自己的衛生間走去,洗手台旁整齊地掛著一條毛巾,很白,看上去很軟。

他發現今天自己看什麽都像湯詩其。

晃了晃腦袋,他捏住一角抻下來,不敢多接觸,探出頭問,“湯老師,是這條嗎?”

湯詩其扭過身來看,眼皮已經在打架了,緩慢地點點頭,池烈只好給他送過去。

走到他身後,池烈偏頭避開視線,伸手遞毛巾,湯詩其卻沒有轉過頭來接。

他覺得奇怪,盡量淡定地將頭轉回正面,又往前挪了挪,發現湯詩其的胳膊被禁錮在穿了一半的背心裏,眼睛是閉著的。

站著...睡著了?

他無奈歪頭一笑,退到湯詩其身後,隔著毛巾拍了拍他的肩膀,“湯老師,毛巾拿回來了。”

湯詩其的肩聳了一下,眨眨眼睛,愣了一會兒,像是才發覺自己剛才睡著了,反應過來後立即作勢套上衣服。

見狀,池烈伸手,再次隔著毛巾按在湯詩其的右肩,“湯老師,你還沒擦,濕著呢。”

湯詩其從鼻腔裏哼出一聲算作應答,之後沒再動作。沒有繼續穿衣服,也沒有接過毛巾。

他的胳膊還被套在背心裏,顯然是請池烈幫忙擦的意思。

湯詩其睡迷糊了,只想著怎麽方便怎麽是,池烈卻是高度緊張起來,他猶豫了一會兒,控制著毛巾,在湯詩其的肩膀遊走。

毛巾太軟了,也不是多厚的材質,他的掌心能夠清晰的感知手下骨骼的形狀。

肩膀與肩胛骨有著柔和的突出弧度,他的視線卻克制不住地飄向背部中間的凹陷,由上至下。

他發現湯詩其的背上有兩顆痣,靠近腰部有一道淺淺的磕碰傷,且沒有腰窩。

沉醉之中,湯詩其含著睡意的聲音傳來,“濕了這麽多嗎?”

他猛地一怔,這才發覺自己的手早就隨了心,已經由肩部滑到腰部,“嗯,都濕了,現在擦幹凈了。”

湯詩其沒多想,點點頭,撐起胳膊穿上背心,往床上走過去的腳步有些虛浮。

這些池烈都沒有注意到,他只看到了湯詩其的上衣下擺。

松垮的布料堆在了湯詩其的腰間,沒能順利落下去,因為,湯詩其的臀部阻止了他的下落。

剛才太關注於腰背,他都沒有發現,湯詩其的下半身不比上半身差勁。

透過燈光和輕薄的睡褲,兩條腿筆直修長,肌肉長得對位置,也對分量,就連...臀部也不例外。

他一直看著,直到堆積的下擺藏入被子裏,他才逼自己閉上眼睛緩一緩。

偷偷嘆了口氣,準備上床睡覺,卻發現湯詩其又坐了起來,表情很懊惱,又有些委屈,“我又忘關燈了,我這個腦子真是...”

池烈心裏一跳,阻止他下床的動作,“湯老師,我關吧,你在床上就好。”

池烈一點都不困,關燈上床的動作比湯詩其利落很多,他視力也好,等了幾秒便能借著月光看清屋內格局,很順利地上床躺下。

夜裏安靜,門窗關緊後,除去打雷,雨聲就像被隔絕在百裏之外,於是呼吸聲都能被明顯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