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4/6頁)

小時候父母憐她身子太弱,不讓她出門。她想去看花燈,大姐偷偷背著她出去。那年她七歲,大姐也七歲。她再瘦再輕,七歲的大姐也背得極為吃力。哪怕是累得走不動,大姐也不曾放下她。

她去到青州三年,最想念的人就是大姐。

大姐寫信說得輕松,她卻是提心吊膽。溫大姑娘那個人,她曾經見過。或許是她心思敏感,她總覺得那位人人稱贊的國公府大小姐並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好。

與虎謀皮,虎焉能沒有吃人之心?

她們從娘胎裏就在一起,比別的姐妹更親。老人常說雙生子五感相通,一人出事,另一人遠在千裏亦有所感。前些日子她日日噩夢,幾乎一夜不落。

“…大姐,不用請太醫,我也不會有事。你別再去找那個溫郡王,好不好?”

“你是擔心我,所以才急著回京的?”葉娉扶住她的肩,用帕子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這個妹妹,原主沒有白疼。

葉婷一把抱住了她,嗚嗚哭出聲。“我…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大姐不在了。我好害怕…害怕你出事,幸好…幸好你沒事。”

都說雙胞胎之間有心電感應,所以遠在青州的葉婷感知到了原主將死,這才急著趕回京中。只是葉婷永遠不會知道,這種感應有多靈驗,因為她的大姐已經死了。

葉娉又擡頭看天,自己要如何做才能保住這一家老小的性命。

……

葉母和葉婷一路奔波,早已累極乏極,她們用完飯洗漱後便回屋歇息。葉娉和大弟葉廉聊了一下學業的事,又陪小弟葉正鬧了好大一會兒,逗得小人兒咯咯亂笑。笑聲劃破沉悶的夜,卻沖不散籠罩在葉家的愁雲。

愁雲壓頂之際,王家三房的老夫人朱氏上門。朱氏氣色欠佳,面有薄怒,但一應衣著講究絲毫不差,額頭纏著深色抹額,抹額正中嵌碧綠的寶石。

葉氏乍見嫡母,心下慌亂。

朱氏自來壓制著一眾庶女,嫡母的威嚴數十年如一日。這份積威一旦釋出,哪怕葉氏已脫離王家,依然下意識便要卑躬屈膝。

好在葉娉扶了她一下,她這才勉強站穩。

朱氏淩厲的目光落在葉娉身上,正是這個以前根本不曾放在眼裏的庶外孫女,居然害得她方寸大亂。前幾日才折進去一個嫡媳,眼下連她最為寵愛的孫子也跟著受累。一個沒了名聲的女子,為何不自慚了斷,反倒一而再再而三的四處害人。

他們王家百年世家,因為這個小賤人被傳得和下作的尋芳館一樣汙穢。他們王家子孫何等身份,也被這個小賤人說成是軟骨頭。還有他們王家傳唱多年的好名聲,也成了草包黑心肝。一想到最為疼愛的孫子被擡回去時那個慘狀,她恨不得撕碎這個小賤人。

“你教的好女兒!”

一句飽含怒火的話,聽在葉氏的耳中字字如刀。

葉氏強自鎮定,“母…老夫人上門,不知所為何事?”

朱氏冷笑,“連母親都不叫了,我們王家真是白生養了你。你雖不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但這些年我自問並沒有苛待過你。我憐你性子弱,為你尋得葉家這門自在簡單的親事。原也不指望你感恩,卻萬萬沒想到你居然反過來害我們!合著我們王家這麽多年來,竟是養了一群白眼狼!”

葉氏受不住,身體晃得厲害。

葉娉扶住她,道:“這世上有養不熟的白眼狼,也有喂不飽的貪吃蛇。老夫人指責我們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卻不知你們是貪得無厭的貪吃蛇。你們自認為有恩於我們,圖的是我們全家以命相報。我們若不奉上性命,便是不知感恩。敢問老夫人,這樣的恩情給你,你要嗎?”

朱氏眯眼,正了神色。

這個庶外孫女,以前瞧著腹內空空沒什麽斤兩。沒想到數日不見,竟是變得如此心機深沉牙尖嘴利。

是她大意了。

早知是個禍害,她應該一早處置了。

“長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地方!”

“老夫人此番上門,何必扯這些無謂的恩情往事,直說自己的目的即可。何況我沒看到什麽長輩,只看到一個仗勢欺人倚老賣老的無恥老婦。”

朱氏氣結,眼刀子直往母女二人身上剮。

既然如此,給臉不要臉。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穿得花枝招展招搖過市,若不是你品性不端,男子怎敢欺辱與你?必是你舉止放蕩,惹了他們。鬧出這等醜事,不思量遮著掩著,還敢鬧得人盡皆知,我看你是不想要名聲了!”

“我名聲如何,與你們王家何幹?”葉娉氣極,怪不得能養出王沐那樣的敗類子孫,原來根在這裏,同這樣的人講道理實屬浪費口水。“你們王家行事還不如尋芳館裏的姑娘光明磊落,養出那等沒用的軟骨頭,還有臉出門充什麽狗屁長輩!我若是你,早就臊得恨不得躲著不出,藏著自己的老臉不敢見人,省得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