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穿衣服,會著涼”

我曾以為我與謝言之間, 瘋的只有他一個,如今看來,我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若我從未將往事放在心上, 又為何對謝言從前的所作所為那般耿耿於懷?

興許就是因為以前太喜歡他了,放下之後, 想起過往種種, 便更覺芒刺在背,如鯁在喉,甚至還在情緒失控下,做出這般荒唐又不知羞恥的事。

猶記得以前元夜他們那群人羞辱我時, 總是小淫.婦小婊.子那樣地叫我,我那時恨不得將他們的舌頭都剪碎。

但我今日又在謝言面前做了什麽呢?

輕浮地脫了一身的衣物, 還大膽地攀住他修長的脖頸,這些舉動跟男風館的那些小倌自薦枕席又有什麽區別?興許這些個青樓妓.子還比我更含蓄靦腆些。

呵, 封九月, 就算重活一世,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難怪之前那些人都看不起你,罵你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我心中郁結難消, 更覺胸口疼得厲害,謝言現在又是如何看我?是在心裏笑我放.浪形骸還是嘲我自取其辱?我無從知曉。

我雖與謝言相處良久,連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但我對他卻是半點兒也不了解。從前的他在我心裏就像一團縹緲的雲霧,只能看到其外的仙氣飄飄,辨認個模糊的影子, 卻無法探得真跡, 窺探他的真心。

他此時為何不說話, 是不是在心裏偷偷嘲笑於我?

我懷著滿心的不滿去看他,才發現他由始至終並未看我,只偏著頭去看窗外的桃花樹,端得是清凈無谷欠,目中無人,自矜的模樣看著比柳下惠還要坐懷不亂。

但我細細打量後,才發現,他濃長的眼睫正在輕輕顫動,像是煽動羽翼的蝶,冷白的臉上平靜無波,薄唇微抿,耳朵尖卻染上了緋意,惹眼的紅朵一路蔓延到脖頸,如冷玉染上了粉,又像一滴粉彩落入了潔凈的水面,暈開層層漣漪。

他不敢看我,甚至也不敢碰我,垂落在身側的手青筋凸起,似在極力遏制自己的情緒,原來謝言並非不為所動,他在忍耐,用理智強行壓下那些對我產生的玉念。

原來我這具身體竟對謝言有這般大的吸引力?不過想來也是,以前他裝得君子端方,無谷欠無求,在洞房那夜還不是將我折.騰得死去活來,硬是逼著我說些臊.人的話哄他,才願意讓我歇一會兒。

我此時身體與他緊緊貼在一切,呼吸輕輕地落在他的脖頸上,兩條細長的手臂如藤蔓一樣纏繞著他,大有他不與我說話我便不將他放開的意思。

“小秋。”謝言猶豫了許久,終於開口與我說話,他果然從頭到尾都未看我,依舊把我當成小秋。他的聲音有些啞,像是壓抑著難言的綺.念,垂在身側的手松了又緊,隨後終於鼓起勇氣,將手輕輕放在我頭上,撫摸著我額前的碎發,說出來的話輕又緩,面上神情不自覺染上寵溺,“你乖些。”

是了,這就是謝言慣用的招數。

他以往每次將我惹毛了之後總是摸摸我的頭叫我乖些,可我一直很乖啊,因為那份無望的喜歡,我對他幾乎可以說是百依百順,萬般討好。可最後我得到的只有誅心的背叛,我又做錯了什麽?

“你這樣,會著涼。”他這般說著,才呼吸微重地用手臂環住我的腰,將身體與我貼近了些,像要將他身上的溫度渡給我。

如今我們二人的情態便是,我努力地踮起腳尖,將雙手繞於謝言頸側,他微涼的手松松地圈住我的腰,這般親昵的距離,讓所有的變化都無處遁形。

難怪他剛才不肯碰我,甚至一直躲著,不願與我有任何肢體接觸,原來是身上早起了齷齪的變化,分明一眼都未看我,卻還是能這般的,這般的無恥!

我又氣又怒,開始步步緊逼,謝言身後是鋪著綿軟毛毯的貴妃榻,我不停地逼近,他便只能不斷後退,退到坐在貴妃榻上,他的眼神還是放在我面上,並未有半分逾矩。

我單膝跪上貴妃榻,放肆地坐到他微涼的懷抱裏,他依舊不敢正眼看我。

明明都那樣了,還裝什麽大尾巴狼!

我將身子慢慢撐起,輕佻地單手挑起他勁削的下頜,逼他直視我的眼睛,更要他看著我的身子,唇角銜著譏諷的笑,慢慢開口道,“太子殿下,你不看我,如何分得出我和小秋的區別?”

我頓了頓,又朝他笑得甜蜜,眼瞳裏的恨意幾乎遮掩不住,“你不是喜歡小秋嗎?若他知道你連我和他都分不清,在地下會不會傷心啊?”

“哦,不對。”我搖搖頭,又想起了另外一種可能,“也許太子殿下就是想把雲清當做小秋的替身,是吧?”我說這些話時,一邊在細細觀察謝言的神情。

原本他俊美的臉上還掛著清淺的笑意,被我稍微撩.撥,耳朵和脖頸都紅成一片,清澈的灰瞳裏藏著純情的赧意。想來也是,他與我曾春.風一度,只恨良/宵苦短,我此番做派他難免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