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薛玉潤去而復返, 忽然張開手,緊緊地抱了一下楚正則。

楚正則一震,他完全沒有預料到薛玉潤會抱她, 竟一時怔愣在原地, 雙手張開,不知該如何反應。

“忘了說, 你才可愛, 皇帝哥哥。”薛玉潤盈盈笑著, 仰著頭看他,調皮而又歡喜地道:“生辰快樂!”

她的聲音離得太近,近得仿佛能跟他的心跳聲共鳴。

可等他回過神來, 薛玉潤已經松開手,轉身飛快地投入夜色之中, 急得像是後面有只老虎在追。

楚正則看著她的背影, 仿佛還能感受到懷裏的溫軟, 不由得輕輕地低首一笑。

*

夜色昏昏, 初冬寒涼。

楚正則沖了個冷水澡, 沐浴更衣之後,輕撫著薛玉潤給他繡的荷包。

他的疲憊與煩躁早就一掃而空, 看到荷包上醜得喜人的一對福娃娃,他的唇邊還能勾起弧度。

打開福娃娃的荷包, 裏面還裝著她求的平安符和一張字條,上書“平安喜樂”四個字。

平安喜樂啊。

“德忠, 繡衣衛裏的女護衛,訓練好了嗎?”楚正則放下荷包, 將它妥帖放在自己的玉枕旁。

德忠忙道:“已經訓練好了, 今日就能送到薛姑娘身邊。”

“再挑兩隊護衛, 送到湯圓兒身邊。一隊在明,一隊在暗。”楚正則頷首,道:“若事涉她的安危,朕賜他們先斬後奏之權。”

他的聲音淡淡,可德忠的心頭一重,忙慎而重之地應道:“喏。”

“繼續盯著中山王府。”楚正則冷靜地道:“還有許家,許從登之事,可了?”

德忠恭聲道:“陛下放心。”

*

薛玉潤回到承珠殿,不多時,德忠就領了兩個新宮女來。

德忠沒有遮遮掩掩,直接向薛玉潤稟告道:“她們是繡衣衛出來的護衛,陛下讓奴才領來,護衛姑娘左右。您日後出行,還有一隊護衛和一隊暗衛隨侍,請您大可放心。”

楚正則知道薛玉潤可能會遇到危險,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讓薛玉潤退守城池、半步不出。

薛玉潤一聽,就知道楚正則先前為何會忽地生出戾氣來。

她道過謝,便解下了自己腰間裝著秘制肉脯的荷包,交給了德忠:“德忠公公,勞駕交給陛下。”

“嗯……”她想了想,又笑著道:“再告訴陛下一件事兒吧。”

德忠恭敬地道:“但憑姑娘吩咐。”

“這兩個宮女,我取名為溫柑和綿棖。”薛玉潤笑眯眯地道:“你只管告訴陛下,他自會明白。”

饒是看著他們倆長大的德忠,這一時也有幾分困惑,但仍依言將荷包和此事告訴了楚正則。

楚正則接過荷包,聞言一笑:“溫柑和綿棖?”

“奴才聽著,像是個果子名。”德忠見他神色舒緩,也笑了。

“嗯,是蜜餞的名字。”楚正則解開荷包:“她從前給瓏纏想新名字的時候,這兩個也在備選之列。”

“瓏纏”就是沾裹糖霜的手藝,跟溫柑、綿棖,一樣,薛玉潤取名,從小都離不開好吃的。

“她每個名字都喜歡,猶豫不決。是朕替她抓鬮,抓中了‘瓏纏’。”楚正則眉目舒展地肉脯放進口中。

甜而不膩,恰到好處。

他語調溫和,含笑道:“她這是,在說喜歡呢。”

*

中山王府裏,可沒有這樣溫馨的氣氛。

中山王正在慨嘆著萬壽節。

“好啊,可見我們這些老頭子沒有辜負先帝所托。”中山王喝了一點兒小酒,紅著臉,拉著中山郡王的手,感慨萬千:“從前誰不提著心、吊著膽,擔心陛下這啊那啊……”

“是。父親披肝瀝膽,陛下親政興國,指日可待。”中山郡王規規矩矩地笑敬一杯酒,橫掃了陪酒的中山郡王世子一眼。

中山郡王世子愧疚道:“只是孫兒無能,有損祖父英名。”

“噯,興哥兒,話不是這麽說的。”中山王似有些醉了,擺了擺手:“陛下是陛下,你還想越過陛下去不成?”

中山郡王世子的名諱是楚鴻興。

中山王不等他回答,自己先連連擺手:“不成,不成。登高宴的事,過了就過了。”

中山郡王忙點頭,憨聲應道:“是,父親所言甚是。”

中山王不說話了,像是醉酒睡著了。中山郡王連忙對楚鴻興使了個眼色,父子二人一齊將中山王扶回了房間。

等走出中山王的房間,中山郡王先前憨厚的臉色一變,顯露出幾分陰沉:“父親怕是把這小皇帝,當做是他的親孫子了。”

中山郡王說著,深看楚鴻興一眼,聲音刻薄嚴厲。:“藏拙是好事,可也別太過。”

楚鴻興心下一凜,藏起心中的苦笑,低聲道:“是。”

“不過,這樣也好,免得他們的眼睛都盯著我們。”中山郡王轉而道:“我們這些年跟都城聯系不緊,你祖父年邁,小皇帝大婚之後就要親政,現在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來接手你祖父殘留的部將,免得被小皇帝收歸囊中。此次都城之行要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