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星星(1)

第一場比賽打完,蠍子隊內的氣氛發生了顯而易見的變化。

左正誼並未立刻受到擁戴,但原本在他耳邊蒼蠅一般嗡嗡亂叫的聲音全部消失了。

沉默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認可。

而對左正誼自己來說,自信回歸只需要一場,他的手打熱了,全身血液躁動起來,迫不及待要在第二場裏發揮更上一層樓,給他們好看。

“他們”是誰不重要,看就行了。

這是一場教科書級的中單表演。

他們說,他是全EPL最吃經濟的中單,但他這局不吃隊友經濟,己方的藍buff也一個沒碰,只拿對面的;

他們說,他不會打配合,但他帶著打野三路遊走gank,一整局都在路上,沒有一秒隱身;

他們說,他的指揮水平下降了,做不出亮眼決策,但他控住全場運營節奏,穩穩壓著對面,根本不需要做多余的決策;

他們說,他以自我為中心,強迫隊友洗腳,會害別人變菜。但最後一波團戰,他放棄人頭幫隊友擋刀,躺在地上送AD一個四殺。

……

左正誼不必用KDA證明自己,他的存在感籠罩全場,即便不出擊殺播報,也沒有任何人能忽視他。

蠍子和SFIVE的第二局比賽在後者的窒息中結束。

運營局就是如此。

SFIVE嚴格來說是一個兇猛的打架隊,但左正誼有意秀自己的指揮水平,壓著他們的節奏,讓SFIVE有力發不出來,深深地體會到了EPL頂級戰隊和預選賽新小戰隊之間的運營差距。

蠍子也並非打得沒瑕疵。

但一方面是左正誼指揮得好,另一方面可能是高漲的士氣對選手有加成作用,上一局裏表現低迷的上單Enter到了這一局,都有點超常發揮。

Zili也一樣,尤其是在拿完那個四殺之後,他似乎忘了己方派系正在和“紀派”爭權,忽然轉過電競椅,握拳用力敲了一下左正誼的肩膀,興奮道:“牛哇!兄弟!”

“……”

左正誼扯了一下嘴角,算是跟他互動過了,但看他的眼神活像看一個傻子。

張自立的舉動也落入了朱玉宏的眼裏。後者什麽都沒說,但兩人目光一對上,張自立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立場,他立刻把椅子轉回電腦屏幕前,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左正誼覺得他們有點好笑。

但今晚2:0大勝,左正誼的心情好到心臟被快樂的情緒溢滿,這種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影響不了他。

他跟隨隊友一起走出玻璃房,去舞台中央和SFIVE的選手握手。

紀決走在他身後,他聽見紀決的腳步聲,應和節拍似的,不自覺地哼了兩句歌。

——很久沒有這麽快活過了。

左正誼像一棵缺水的植物,長期幹旱得不到滋養,可什麽水都灌溉不了他,唯有勝利可以。

蠍子的賽後采訪是隊長宋先鋒去做的,另外幾人和教練一起去後台休息室收拾東西,提前離開場館,上車等人。

左正誼一直走在紀決的前頭,等他身上那股興奮勁兒稍微過去了一點之後,才終於分出幾分注意力給紀決。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紀決從打完比賽到現在,竟然一句話都沒說。

“你怎麽啦?”左正誼走上蠍子的大巴車,隨便挑了一個位置坐下。

紀決坐在他身側,寬闊的肩膀繃成一線,右手緊攥手機,臉上依舊是沉默之色,沖他搖了搖頭。

左正誼:“?”

搞什麽?贏了比賽他不高興嗎?

左正誼回想了一下前幾回紀決不高興的情況,那時是因為自己忘了他的生日,這次……他又不可能一年過兩個生日,還有什麽原因?

反正不可能是比賽問題,蠍子大獲全勝,還贏得這麽完美,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難道是感情問題?

左正誼心念電轉,眨了眨眼,問紀決:“今天不會是我們在一起XX天紀念日吧?我可記不住這種東西,你別來為難我。”

“……”

紀決愣了下,無奈一笑:“你在胡說什麽?”

“我在猜你為什麽不高興啊,擺張臭臉,掃我的興,你好煩。”左正誼捏住紀決的下巴,使勁搖晃了幾下。如果紀決的腦漿是雞蛋液,這會兒已經被他攪混得蛋黃和蛋清不分家了。

左正誼如此兇殘,紀決也不生氣。

他的不高興是一種沉悶,只傷己不傷人,更不可能傷左正誼。

但可能是戀愛談久了,左正誼對他的情緒感知明顯,他很少有真正低落的時候。輕微的低落很好掩飾,他會藏起來,嘴上沒溜,依然對左正誼笑。

只有那種他非常在意的事情發生時,他才控制不住表情。

左正誼心裏疑惑,還要再問,但隊友和工作人員陸續上車了,人一多起來就不方便聊太私密的話題。

紀決似乎是為防止他亂想,說:“我身體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