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第2/4頁)

沐瑾擡起右手,食指輕點額頭,道:“思維放寬些,打仗最重要的是靈活。對方要奪營跟我們死戰到底,不惜拼個同歸於盡,士氣正盛,這時候跟他們正面杠上,吃血虧,先避其鋒芒。我們讓底下的兵卒們睡一個時辰,然後悄悄地撤離。你在營地中間架一個大火堆,火光要足夠亮,讓山上的投石機營可以清楚看見,好以此為參照物瞄準營地方便投石。”

他指向天空的月亮,雖不是滿月,但秋高氣爽,月朗星稀,能見度不錯。入了廣臨關地勢開闊,晚上稀依能看得清路。出了廣臨關,就是奇峰山,山高林密,進到山裏,黑燈瞎火的,什麽都瞧不見。

沐瑾道:“喬烈不是憨的,他不會想跟我們同歸於盡,他想趁亂摸我們的後方,山頂的投石機營才是他必奪的。”

“我們出城後,大部隊回營地休息,留一支幾千人的伏兵在奇峰山設伏。敵明我暗,揍他們,把他們打退回去。喬烈的兵從昨天到今天都沒有得到足夠歇息,到今晚再打一波夜襲,到明天困都能困死他們,且他們經過今晚的損耗,到明天必然士氣低沉,那才是我們發起猛攻的好時機。”

留空營?

戚榮怔住。

後面的幾位營將也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沐瑾看了他們幾個一眼,道:“用兵打仗,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虛實實,要讓對方摸不透。摸透了對方,預估到傷亡慘重,就不要去硬碰硬,要迂回,先泄他們一波士氣。他們要夜襲,我們就留個空營給他們,以陷阱、落石和後面的埋伏耗他們一波。這樣我們能避免損失,坑一個人頭賺一個。打仗,打的是消耗戰,誰死的人更少,誰的兵活得更多、更久,誰才能贏得最終勝利。”

戚榮及他身後的幾個營將齊齊朝沐瑾抱拳,表示受教了。

大軍在奇峰山裏窩了好幾個月,地皮都踩禿了,對地形熟得跟自家後院似的,怎麽伏擊對方,不需要沐瑾再去安排。沐瑾又提了句:“雖然是空營,也要有做足樣子把人引進來,輜重帳篷都運了批過來,搭一批起來,好混淆他們的視線,山上的投石機看到營地的帳篷好知道往哪投石頭。”

戚榮應道:“是。”他再次深刻地體會到挖坑的含義。這是要把敵軍引到坑裏埋了。

沐瑾見天色不早,便帶著衛隊回大營。

他的大營離廣臨關有十幾裏山路,駐紮在易守攻難的匪寨中,身邊有三千步兵衛隊,山腳下有五百騎兵衛隊,就這配置,喬烈率軍一萬來攻,他都不帶虛的。

他這裏離廣臨關繞山路要走十幾裏,走直線也得翻好幾個山頭,連離架投石機的地方都挺遠的,哪怕那邊打得亂成一鍋粥,他都不會聽到,所以睡前吩咐賴福:“如果有捷報就不要來報了,要是戰事不利,即刻來報。”雖說外面有齊仲他們的斥侯隨時傳遞消息回來,畢竟戰事萬一有變消息又送不回來呢?

他吩咐賴福,把衛隊營中的探子派出去,一個時辰稟報一次,如果超過一個時辰沒回來報平安,把他叫起來。

賴福應下。

沐瑾想了想,沒有什麽遺漏的,這才讓侍衛打井水洗了澡,吹著夜裏的山風,安心地睡下了。

子夜時分,喬烈大營的所有兵卒被叫起來,他們沿著帳篷的陰影,避開遠處山頂的探子盯梢,悄悄出營,趁著夜色摸向對面的大營。

出了大營就是莊稼地,一馬平川的,路不難走,但也不好走。

莊稼地,雖說在紮營的時候就已經踩平了,但田梗土溝還在,難免要爬上翻下。紮營的時候,有士兵難拉亂尿,不小心就會弄上一身臟汙。這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裏剛經過激戰,三萬多具屍體扔在戰場上還沒有收。

偷襲的大軍深一腳淺一腳,踩著泥坑、屍體摸黑前行。

什長、佰長們都帶有火把,但為免提前曝露,得等到攻進對方大營後才能點燃。

好在路難走了點,但阻礙不大,將近十萬人的大軍像在夜色的掩映下,像潮水般湧向廣臨關口。

山頂的投機石機營沒敢睡,前半夜全忙著運石頭,後半夜個個把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似的,就盯著大營看什麽時候起火,或出現敵軍的身影,好投石。

他們不斷地望向對面的大營,子夜了,都還沒動靜,只偶爾看到些巡邏的身影在走動。大營外黑乎乎的,好像有黑影在動,但想到白天戰死的敵軍屍體還擺在那,心頭直發毛。這要是換成昨天夜裏,肯定投幾輪石頭過去壯膽了,但今天怕驚擾到對方,不能輕舉妄動。

一個個等得心焦且忐忑。

投石營的一個佰長找到蹲下山巔樹下草叢中盯睄的斥侯,問:“看出什麽來了?”

斥侯說:“對面摸黑出來,已經快到我們的大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