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你到底是哪一個謝玦?

已經是十月了, 離南去邕州平亂的時日也無多了,所以謝玦在軍事訓練這一塊上更為苛刻,為的就是到時能百人去就百人回, 千人去就千人回。

晌午過後, 稍作休息時, 有將士來傳,說是穆王來尋。

謝玦微微眯眸, 略有所思。

他幾乎每日都回城, 若有什麽事, 大可等他回城再差個人來說便好,也不必親自來這軍中找他。

心下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想了想後, 便讓小兵去把人接入主帳,他則按著腰間的刀柄轉身朝著主帳大步走去。

正卸下上身的薄甲,穆王便入了帳中。

把薄甲掛上了架子上, 轉身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拱手一揖:“見過穆……”

話還未落, 穆王便忙把他擡起了他的手:“別整這些虛的了, 本王來這裏是想與你說, 今日本王在茶樓見著你的娘子。”

謝玦眸色斂了斂, 隨而不動聲色地問:“阿嫵去見了表叔?”

穆王臉色沉重地點了頭:“不及來見本王, 還試探了本王。”

謝玦眉頭一蹙,眼神多了幾分凝重:“她試探的可是龐大夫與我是否有認識?”

穆王原本還覺得可能沒什麽, 頂多就是夫妻吵吵架, 床頭吵架床尾和, 可看見謝玦的臉色變得嚴峻, 他也不禁也緊張了起來。

穆王應道:“她一開始就問本王的手臂如何了, 我便訝異,問是不是你說的。可她沒有正面來說,反而是試探了你與龐大夫是否認識,我以為你們夫妻都認識龐大夫,一時不察便露了餡。”

話到最後,穆王面露擔憂:“這事嚴不嚴重?”

這事嚴不嚴重?

謝玦無法和穆王說清楚。

與別人而言不嚴重,但於他而言卻極為嚴重。

謝玦眼神沉了沉,道了聲:“表叔,恕我不能招待你了,石校尉會招待你,我先行回城了。”

說罷,也不換衣服了,直接穿上一件外衫,拿上腰刀就匆匆往帳外走去。

看著謝玦匆匆離去的背影,穆王便知這事確實嚴重了,心下也生出了愧疚。

*

謝玦快馬加鞭地趕回了侯府,到了府門外翻下馬後就直接拿著馬鞭疾步往府中走去。

回了褚玉苑,打開房門卻不見妻子。

他又去了隔壁屋子,也不見瀾哥兒。

他招來了下人,問:“娘子和小公子呢?”

下人回道:“一個時辰前,娘子收拾了行李,帶著小公子出了府。”

謝玦臉色一沉,厲聲問:“可說去了何處?!”

下人被侯爺忽變了的臉色嚇了一跳,忐忑地回道:“主母也沒說什麽,就讓人準備了兩輛馬車,然後搬了一些行李,帶了十來個護衛,明月和繁星兩個姐姐,還有伺候小公子的乳母就離府了。”

聽了下人的話,謝玦驀然轉身,一句話也沒說,大步流星往院子外走去。

他面上的神色依舊冷冷沉沉的,但那匆匆急急的步伐已顯示他急切心情。

西霖見到侯爺,急忙跟了上去,語速極快的道:“東墨已經出城去尋了侯爺,想要告知侯爺娘子離開的消息,娘子不知怎的,從兩個時辰前從府外回來時便有些不對勁,只讓人收拾行李,然後要去哪裏都沒有說,搬出行李後就離了府。”

聞言,謝玦的腳下的步伐更快,快得西霖只能跟著小跑。

出了府門後,馬都還沒牽走,謝玦徑直扯過韁繩往翻身上馬,問了門衛主母所坐的馬車往那個方向離開的。

門衛所指的方向在西邊,若她要回雲縣,無非就是馬車或是坐船。

瀾哥兒還不到一歲,還是坐船妥當。

謝玦心思一定,沒等任何隨從,策馬就往運河而去。

心下急如焚,眸色幽沉。

心道千萬不能讓她回去了。

謝玦薄唇緊抿著,神色緊繃。

小半個時辰後,謝玦到了碼頭,四處張望,並未在碼頭上看見船停靠,只有一些極小的船。

謝玦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思索了片刻後,立刻翻身下馬。

找了腳夫,給了他銀子,讓他把馬帶回永寧侯府後,便上了一艘小船,與船夫道:“以最快的速度順流而去。”

船夫原本見男人急匆匆之色,想坐地起價,但不經意看見男人腳下的軍靴,還有袖口處有將士才會綁著的護腕,船夫臉色微變。

咽了咽口水後,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默默地把系船柱上的纜繩解開,然後劃船離岸。

看了眼站在船頭高大男人,船夫戰戰兢兢的問:“不知官爺去哪裏?”

“順流去就行。”謝玦眉頭緊蹙,手心握緊腰間的刀柄,目光急迫地往前望去。

“船家快回來!”岸邊忽然傳來高聲呼喊。

船夫往有一段距離的岸上望去,有些納悶,怎感覺岸上的姑娘在喊他?

第二聲的時候,謝玦似乎察覺到了這聲音熟悉,他便轉身往回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