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懷疑加重

謝玦從軍中回來前, 隨著行伍負重入山三天兩夜的訓練,夜間警覺,兩宿下來不過是休息了兩三個時辰。

昨晚夜半醒來後, 便因那個夢而全然沒了睡意, 睜眼到天亮。

外邊隱隱傳來雞啼聲, 謝玦便輕緩地從妻子懷中抽出了手臂,然後撩幔下了床。

靜立在床榻之外, 隔著帳幔望著榻上的人。

許是自己也經歷了怪誕離奇的事情, 若是旁人也與自己有一樣的經歷, 謝玦也不會太過驚訝。

只是,若與他一樣只是偶然預測未來之事,那麽這性情與行事會在短短數個月的時間內轉變了嗎?

她會是與他一樣嗎?

還是別的?

謝玦靜默了半刻後, 才收回目光,換上晨練的衣衫。

哪怕身體已經疲憊,但腦中思緒萬千, 清醒得很。

與謝玦相反, 翁璟嫵睡得極好。

許是謝玦這個火爐子回來了, 夜裏暖和了, 伴隨著窗外細細風聲雨聲, 所以翁璟嫵一夜好眠。

但因昨日母親千裏迢迢地來看望自己, 又與謝玦聊起了父親的仕途, 所以很晚才睡,也就貪了個懶覺。

等她起來, 謝玦恰好晨練回來了。

他一身束腰短袍地從外間進來取要換的衣服。

翁璟嫵撐著身子起來, 他見了便撩起了帳幔, 伸臂過去:“我扶你。”

翁璟嫵肚子大起來了後, 躺下起來雖沒有以前輕便, 但也不至於太困困難。

但身邊有人,總覺得她很困難,都會不由自主的攙扶她。

謝玦是孩子的父親,他扶她,她自是不會拒絕的。

她不能讓他覺得生個孩子是件易事,也得讓他知曉她的個中艱辛。

經歷過一世,她算是明白了。

若是什麽苦悶怨言都憋在心底,不與他說,他便真的覺得她過得好,然後又該像上輩子那般當起甩手掌櫃了。

下床後,謝玦順手給她取來了架子上衣衫,放到了床上。

翁璟嫵道了聲謝,不經意的瞧到了他那隱約泛著血絲的俊眸,不似睡過一宿飽覺的樣子。

謝玦給她取來了衣服,便去換衣。

翁璟嫵瞧著他的背影,暗自琢磨了一下謝玦睡不好的原因。

難道是因她晚間打呼了?

還是她裏說了夢話?說了些上輩子的胡話?

想到這,心下不免一凜。

在她琢磨時,謝玦開了口:“今早用了早膳後,我要出去一趟,午膳便不在府中用了。”

翁璟嫵應了一聲,然後起了身,背對著他換衣。

思索了半晌,試探的問:“夫君昨夜可是因我而睡得不好?”

二人背對換衣。

謝玦聽到她的話,束腰封的手略微一頓。

眸色微微一斂:“為何這麽問?”

換上了內衫,她轉過了身,望向他的背影。

“夫君眼中有血絲,眼底好似也有些許青色,好似沒睡好。”

束好腰封,謝玦轉頭看她,面色平靜:“你莫要多慮,我是因軍中的事情有些煩心。”

謝玦最在意的便是那驍騎軍的軍務,會因這事而睡不著,倒也說得過去。

“若不然早膳就我一人去招待阿娘阿兄好了,夫君你再休息休息?”

翁璟嫵倒不是心疼,而是與他同在一張飯桌上,大家夥總會不自覺地與他一樣挺直腰板,更會因他那張常年冷峻的臉而食不下咽。

她倒是適應了,但阿娘與阿兄倒不見得能習慣。

謝玦沒有搭話,把她的披風取來,隨而搭在了她的肩上。

“早膳也該準備好了,先梳洗吧”

夢中,她控訴他從未給過她溫情,雖然不曾說過,但想來卻是早已憋在了心底。

翁璟嫵低眸瞧了眼身上的鬥篷,倒是沒有再勸。

梳洗後,便去了膳廳。

一頓早膳後,謝玦出了門。

這些天頻頻有雨,出門也備了馬車。

謝玦入了車廂,小廝問:“侯爺要去何處?”

謝玦坐在車內,眸色幽深,緩緩啟口:“去集賢樓書閣。”

集賢樓書閣為宮廷收集的各朝各代藏書,以及集天下各類書籍的藏書閣。

謝玦自小便只對兵書等正經書籍有興趣,從未涉及過那些怪誕離奇,怪力亂神的書籍。

但現在,他得去好好去鉆研一番。

*

翁璟嫵陪了母親大半日,從西廂出來後,便去了隔壁院子尋阿兄。

翁璟嫵把明月繁星支出廳外,廳門敞開。

與阿兄幾句敘舊的話後,她托了阿兄幫她一個忙。

“阿兄,我想讓你幫我調查一個人。”

翁鳴雋一笑:“要查何人,直接與阿兄說便是。”

她緩緩開口:“這人是夫君的下屬。”

翁鳴雋一愣,又聽妹妹囑咐:“這個人得暗地來查,除了阿兄,切莫讓第二個人知曉。”

翁鳴雋不禁嚴肅了起來:“這人怎了?”

翁璟嫵自是不能把上輩子的事情說出來,只能道:“阿兄請見諒,我不能說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