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理院子

院中死寂一片,近二十個女使噤若寒蟬,都猶如鵪鶉般縮著脖子。

不是說侯爺出府去了軍中嗎?

為何侯爺還會在府中?

廊下謝玦雙手搭在圈椅的扶手邊上,抿著唇,闔著眼,饒是沒有盯著她們瞧,那懾人氣場也足以讓人誠惶誠恐。

褚玉苑的兩個管事婆子站在一旁,年長些的仆婦站在前排,小婢女則站在後方。

兩個管事婆子,皆是老太太安排的人,但有一人早已被崔文錦收買。

翁璟嫵掃了一眼下邊的人:“今日過了辰時正才過來的人,站出來。”

聲音輕柔,好似沒脾氣一般。

可誰都不敢因這溫柔的語氣而有所放松,更別說侯爺還坐在一旁,她們便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姍姍來遲的人,躡手躡腳的出了行伍。

原想著晚那麽片刻也無礙,大不了就說活雜,所以才會晚了些,可現哪裏還敢說半個字?

遲來的人,腸子都快悔青了。

有人出列,但也有人抱以僥幸,未曾出列。

明月拿著本子略一揚,掃了人群一眼,冷聲道:“可都記著誰遲了。”

話一落,又走出了一人,共三人遲了。

明月掃了一眼那三人,道:“你們領了月錢,然後到崔大娘子那裏去另尋安排。”

三個人一聽,一驚,有人連忙低頭,憋紅了臉道:“奴婢就是晚了那麽一小會,這罰得也太、太重了。”

謝玦睜開了眼,視線淡淡掃過三人,不慍不火的開了口:“在軍中,凡遲者,皆仗責二十軍棍。”

幾人瞬間臉色煞白,不敢再說話。

明月走到了老太太安排的管事婆子旁,附到耳邊低聲說了一些話,然後把本子給了她。

管事婆子往廊上望去,只見娘子朝她點了點頭。

收回目光,暗暗呼了一口氣。娘子讓她來管事,這裏邊必然沒有她的事了。

另一個婆子見狀,心頭忐忑之余,又生出了幾分嫉妒。

同是老太太安排進的,憑甚這出頭的活給了旁人不給她?

另一個婆子所想,管事婆子也沒有多慮,而是挺起胸脯翻開了本子,望著上面所寫,喊了幾個人出來。

“自娘子入住褚玉苑,在使喚你們的時候,不是遲了便是送錯東西。看來娘子也使喚不動你們。既然如此,娘子也不留你們了,你們也領了月錢去崔大娘子那處另尋安排。”

幾個婢女聞言,惶恐的擡起頭望向管事婆子,眼神央求。

管事婆子卻是朝著廊上的侯爺看去。

她們也循著管事婆子視線望去,瞬間收回目光,臉色煞白,一個字都不敢說。

翁璟嫵端起溫水飲了一口,閑適看著院中有條不紊的處理著崔文錦的人。

果然有謝玦坐鎮,這些人連哭嚎一聲都不敢,安安靜靜的解決了,心裏也暢快。

不過半晌,八個女使便被喊出了行列之中。

另一個婆子雖被崔文錦收買,可明面上到底是老太太的人,往後有的是機會把她給趕出褚玉苑,現在也不著急。

院中的女使幾乎少了一半,那些被點了名的想要出聲為自己求情,可是目光觸及面無表情的侯爺,又什麽話都不敢說了。

而余下的人心下則是戰戰兢兢,心裏都明白是因老太太把她們安排道褚玉苑伺候侯爺的,所以娘子才沒有動。

即便如此,卻也不敢妄自尊大。

楊婆子和李婆子還是老太太的心腹呢,最後還不是因娘子而被責罰趕去莊子了。

先前只覺得是因楊婆子和李婆子太過分了,可現在想來,娘子也不是讓人拿捏的柿子。

立威,也已足夠了,翁璟嫵朝著明月點了點頭。

明月會意,便與婆子低聲說可散了。

眾人散去,謝玦略帶思索的目光望向身側的妻子。

翁璟嫵感覺到了這道目光,心裏也不慌。

若是剛回來那會害怕他看出端倪,沒敢做太大的變動。過了這麽些天,倒是想通了,要改變得及早。

她入侯府不過半個多月。侯府眾人,乃至整個金都城的人都還不了解她,這個時候改變行事作風,旁人只會覺得她先前是扮豕吃虎,但絕不會想到她已不是十七年歲的翁璟嫵了。

至於謝玦,她在賭。

他們成婚不足半年,真正相處的時日很少,她賭他對她了解不深。

賭她就是有所改變,他便是有疑,但也不會疑到怪力亂神的方面上去。

夫妻二人站了起來,相繼入了屋中。

謝玦掃了眼跟隨進屋的明月繁星,朝著房門略一擡下頜,二人會意退出了屋外。

人退了出去,夫妻兩人相對而坐,謝玦沉吟幾息後開了口:“你似乎變了些,與在雲縣時相比,有些不一樣了。”

翁璟嫵也不慌,翻了兩個杯子,往其中倒入清水,推了一杯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