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王紅棉終於垂下驕傲的頭顱,“陸濃,我知道現在來找你很失禮,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你能不能讓裴寂安停手,沈家到底是裴錚的外家,搞垮沈家,對裴錚沒有好處的。”

沈父這兩天很不好過,先是沈母親自舉報了自己丈夫,又和沈父離婚,沈父被查,本以為只是走走過場,但有人暗中出手,沈父身上的事一查一個準,連證據都直接送到了調查組手裏。

沈父做人做事霸道,平生樹敵頗多,落井下石的人不少,可是能如此精密而又有條不紊布局的人,沈一鳴說只有裴寂安,這是裴寂安的行事風格,而他也根本不屑掩藏自己。

他就是想讓他們看著沈家、沈父一步步走向深淵卻無能為力,就像當初無能為力的裴寂安一樣。

沈一鳴還說,天時地利人和都站到了裴寂安身邊,如果沒有沈母親作為枕邊人的自告發,組織上不會如此重視;如果裴寂安手裏沒有那麽多證據,查不出問題來,沈父很可能會躲過一劫。

可偏偏誰都沒想到裴寂安手裏會有那麽多沈父的把柄,這些證據不是一朝一夕能找到的,裴寂安一定花費數年功夫收集,得到一個最佳時機,一舉扳倒沈家。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所以沈父栽了,老戰友老上司誰都保不住他,沒了沈父的沈家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沈一鳴在撐著。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裴寂安要做到什麽程度,會趁沈家勢弱連沈一鳴一起趕盡殺絕嗎?

王紅棉害怕了,她雖知自己的丈夫清清白白不怕被查,但仍怕裴寂安落井下石,於是背著丈夫來找陸濃。

王紅棉拉住陸濃的手說:“這些年,一鳴和裴寂安互相別苗頭,可都是小打小鬧,沈家從沒有真正對付過裴寂安。讓裴寂安就此收手吧,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

陸濃震驚,扒拉掉王紅棉的手,“你怎麽能說出這麽無恥的話?沈家還想要怎麽對付裴寂安?”

王紅棉語塞,“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從前的事就讓它過去不好嗎?大家從此以後相安無事,我保證沈以梅再也不會打擾你們,一鳴也不會再和裴寂安作對……”

陸濃覺得那天還是太給沈家人留臉了,以至於讓他們覺得自己還有臉來求“相安無事”,她直接切中要害問:“沈家不對付裴寂安難到不是因為對付不了嗎?”

“還有,沈以梅騙了裴父裴母那麽多年,也沒見你們沈家阻止,怎麽偏要等到事發後你才說讓過去的事過去?”

到現在都不忘美化自己,這不是純純把別人當大冤種嗎?

陸濃不是傻子,裴寂安既然出手對付沈家了,結局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她這個時候去勸裴寂安停手,沈家父子躲過一劫,轉過頭來報復裴寂安,裴寂安倒了,他們一家能好嗎?裴錚能好過嗎?

王紅棉被陸濃說得難堪,那天茶話會上就知道陸濃伶牙俐齒,等真面對陸濃的伶牙俐齒,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時才知道到底有多難受,王紅棉恨不得立馬轉頭就走,但她不能。

她深吸一口氣,忍氣吞聲說,“你說得對,是我們錯了。求求你讓寂安高擡貴手,放過一鳴吧,我公公已經被控制起來了,但一鳴是無辜的,他除了對不起裴寂安,一生恪盡職守,從沒做過以權謀私、違法亂紀的事。”

聽到沈父被控制起來以後,陸濃心情舒適,等聽到王紅棉後面的話,越聽越覺得話裏不對勁,怎麽在王紅棉嘴裏沈一鳴成了正義一方,裴寂安像個大反派?

“既然沈一鳴沒做過壞事,那你怕什麽?”

這個問題恰好問到了王紅棉的心事上,她怕什麽?她怕裴寂安為了報復沈一鳴不擇手段、栽贓陷害。

陸濃揣度王紅棉的臉色,恍然大悟,總算知道什麽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果你是擔心裴寂安會用不好的手段對付‘無辜的’沈一鳴,那你大可以放心,裴寂安不是這種人,他不屑。”

陸濃大可以打保票,她和裴寂安相處了這麽長時間,她能看出裴寂安做事是有原則的,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連處理流氓這種小事都會讓小周照章辦事,走法律程序,他更不會在大事上耍些不入流的手段。

王紅棉小看裴寂安了。

王紅棉得到準確答案先是松了一口氣,可看著陸濃那雙清澈篤定的眼眸,心中無比復雜,裴寂安不屑的到底是手段還是他們沈家人?

是不是在他和陸濃眼裏,沈家就像一灘甩不掉的爛泥?

那她呢?她王紅棉在他們眼中又是個什麽角色?

王紅棉想起舞會過後,她在家裏居高臨下點評陸濃差在家世學歷上,路過的兒子隨意說了句:“陸濃十四歲就考上了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