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警衛員小周推開了本就沒有關緊的門,打斷了孫姐的叫罵。

小周已經被孫姐震驚到神情麻木了。

裴寂安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的臉色陰沉難看,孫姐到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嚇得白了臉,“我不是……”

一旁的小周趕緊關上門,防止被大院其他人家聽了笑話去,同時心想你不是什麽啊?

別的不說,那些話罵陸同志的話可真惡毒。

什麽拖油瓶、被人用過的破鞋、死了丈夫的喪門星,最可惡的是她還叫人去死,心性不堅強的人聽了可能真會一時想不開尋死。

要不是首長說要給陸同志量書櫃書桌的尺寸,今天提前回來了,陸同志還不知道要被孫老婆子欺負到什麽時候呢。

裴寂安擡手制止了孫姐的解釋,神情也比剛才平緩很多,但小周知道,這說明首長已經想好怎麽處理孫姐了。

“孫姐,”裴寂安聲音冷靜地說,“陸濃是我志同道合、合法的妻子,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她是二婚沒錯,我同樣也是二婚,不存在誰比誰高貴。顧淮和裴錚,是我們夫妻二人的兒子,撫養他們是作為父母的義務,從來沒有拖油瓶一說,你明白嗎?”

裴寂安話說的很明白,他也是二婚,和陸濃誰也不比誰高貴,罵陸濃是破鞋,那同樣二婚的裴寂安又是什麽?

“哎哎,我知道,以後再也說了。”孫姐使勁點頭,目露期待地看著裴寂安。

可惜她注定失望了,裴寂安淡淡地說,“那就好,我讓小周給你結了這個月的工資,以後你就不用來了。”

孫姐聽了,仿佛天要塌下來般不可置信,“可不能啊首長,我是小錚媽媽雇來照顧小錚的,在這個家幸幸苦苦幹了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把我辭了,以後這個狐狸精欺負小錚怎麽辦啊?您這麽做對得起小錚媽媽嗎?”

說完狠狠瞪了陸濃一眼。

艾瑪,沒想到這裏面還有裴寂安前妻的事,陸濃偷偷看了裴寂安一眼,卻被裴寂安逮個正著,她假裝若無其事,悄悄移開了眼睛。

裴寂安皺眉。

見狀,陸濃心想,難道提到前妻,裴寂安就被孫姐說動了?

這可不行,她已經把孫姐得罪透了,孫姐這個人明顯心胸狹窄,如果不徹底趕走孫姐,接下來在這個家裏不好過的人就是她和顧淮了。

要添把火嗎?

陸濃回想了一下前世見過的小綠茶們說話的語氣,正打算模仿。

就聽裴寂安平靜地開口說,“這些年我每個月給你二十塊錢用來購買米糧肉菜,按照物價算花不了這麽多,部隊時不時還會補助各類副食品,你從沒跟我說過剩下的錢去哪了。”

“這幾年,錢沒變,飯桌上的菜越來越寡淡,我不在家時你又是怎麽糊弄裴錚的三餐,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前提是不要惹到他的底線。

此話一出,連小周神情都變了,鄙夷地瞧著孫姐,她怎麽還有臉打著為小錚好的旗號要求留下來,為小錚好就是昧下用來給小錚做飯的錢?

孫姐面色大變,滿臉慌亂,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偷偷昧下菜錢的事會被裴寂安發現,情急之下,一拍大腿就坐到地上開始賣慘:

“我苦啊,老頭子去得早,我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兒子又要娶媳婦了,媳婦娶進來,一連生了三個賠錢貨,家裏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

“首長,您就可憐可憐我,讓我繼續在這幹下去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做那些昧良心的事了。”

啊這……陸濃目瞪口呆,事情發展到這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這已經不是倚老賣老的事了,這是養了只碩鼠啊。

更讓她咋舌的是前幾天還擺譜自詡城裏人,覺得她是鄉下人的孫姐,現在竟然撒潑打滾了?

可笑人家鄉下人也沒遇到點事就撒潑打滾啊。

小周實在忍不住了,“我怎麽記得去年你求首長給你兒子運作關系的時候說,你兒子是運輸隊的,兒媳婦是廠裏的工人,夫妻兩個雙職工,養不起三個孩子?”

這年頭誰家沒有三四個孩子?多的家庭七八個都是常事,孩子一多就好養了,給口吃的能活下去就行。

所以說,兩個雙職工家庭,就算養三個孩子過得也比一般家庭滋潤。

孫姐噎住,然而小周提到給兒子運作的事情,她瞬間就把心虛拋到腦後了。

想她在裴家當牛做馬幹了好些年,連這麽一件小事裴寂安都不給辦,拿他點東西怎麽了?

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孫姐支支吾吾否認,“那、那我媳婦是個臨時工不是?也沒有幾個錢。”

“沒有錢就能偷嗎?”見她賴著不走,小周恐嚇道,“再不走送你去勞改。”

陸濃贊賞地看了一眼小周,小夥子,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