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第2/4頁)
從燕家出來之後,二人又去了那個住在山腳之下的獵戶家中,果不其然,那獵戶家裏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女兒,獵戶不喜女兒,所以就把嬰兒帶到山裏去扔了,自生自滅。
……所以他的死法也是被困在山裏活活餓死。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呢?
結合那從王家村方向飛向鬼衣的那一團怨氣,再結合那一團怨氣出現的時間,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那的確是一團剛出生就被弄死的女嬰們的怨氣。
只是這一團怨氣最初的願望,是重新出生,它是混混沌沌的,只有生的願望,所以它就進了一個男童的肚子裏,這就是王姓夫婦的兒子怪病的由來。
這個五歲男童懷了一團怨氣,這其中,有他的父母曾經造下的孽。
稚子固然是無辜,但他的父母卻不無辜,這團怨氣很難說沒有嫉妒……我死去了,你卻出生了,你出生的如此理所當然,我死去的卻也如此理所當然……
但結果自然是不好的,一團怨氣而已,毫無生氣,又是在一個男童的體內寄生,它是絕不可能再出生的,於是十月懷胎之期一到,怨氣破體而出,卻仍沒有獲得新生。
不僅如此,無辜的稚子也因此而慘死,王姓夫婦傷心欲絕。
怨氣在因緣巧合之下,附著在了鬼衣之上。
然後,它就開始報復。
報復所有的那些……不讓她們活著的人。
報復的第一個目標,就是那對正傷心欲絕的王姓夫婦。
而這幾個月來,每一個死去的人,其實手上都沾著這些女嬰的血,只是比起殺死一個大人,殺死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實在是太容易,也完全不用見血,丟棄起來也是如此的方便,故而沒有慘烈的場面、也沒有哭著喊著不想死的人。
這一切都是藏在平靜安寧日常之下的兇光。
這就是這件事的真相,這件事的真相,就是如此的殘酷、如此的令人遍體生寒。
天色已漸漸暗了下去。
落日的余暉,慢慢地消失在了地平線之上,天空的另一側,一種高遠的、幽暗的顏色慢慢地浸染上來、覆蓋上來,將天空吞噬,令大地陷入黑暗。
夜風又在冷冷地吹,他們此時此刻,正在杜宅的門口。
鬼衣……該拿鬼衣如何是好呢?
展昭自己也不知道。
琥珀也不知道。
鬼衣不是定娘,定娘魂飛魄散,什麽也沒留下來,定娘的一縷怨氣,也早就被這些女嬰的怨氣所裹挾,讓她再也認不出了。
可是,難道就要將這鬼衣徹底消滅麽?
琥珀是一個很天然的人,她覺得這是不應該的,因為怨氣從沒有亂殺過人,它……不,是她們,她們只是想要報復曾經殺害過自己的人而已。
冤有頭、債有主,這本就是這世上最淺顯的道理,也是最容易理解的道理。
可展昭呢……?
他是個恪守正義的正人君子,他就是為了解決這一起案子,才來到慶平縣這個小地方的。
此時此刻,他會怎麽想呢?
琥珀已不敢細想。
展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已看出了她此時此刻的顧慮,可是卻什麽都沒有說,只是伸手牽住了琥珀的手,溫聲道:“天色已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今天你累不累?”
他看起來好似一點事情都沒有一樣。
琥珀猶豫了一下,嚶了一聲,道:“……我沒事,我不累。”
二人就打算這樣先回客棧了。
回客棧的路上,要經過縣衙,二人沉默地走著,卻在經過縣衙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抹血紅色。
血紅的衣袂飄飄,只一眨眼,就已從縣衙裏進去了,二人一驚,立刻明白過來,這是鬼衣又要殺人了!
展昭閃身就要進入縣衙去追,可正在這時。琥珀忽然痛呼一聲,有些站不穩,要朝地上倒去。
展昭立刻停下,眼疾手快地去扶琥珀,道:“琥珀,你有沒有事?”
琥珀的臉色蒼白。
她的嘴裏,忽然又吐出一口白霧來,這白霧帶著一股甜香……展昭曾見過白霧,就在他們剛剛見面的時候。
這是琥珀用來迷倒人的妖霧,這甜甜的霧氣,只要吸入一小點兒,就能讓人手腳無力,再也沒有一戰之力了。
琥珀竟在現在又使了出來!
展昭驚道:“琥珀,你做什麽……!”
琥珀一言不發,攬住了展昭的腰,將他拖到了旁邊的暗巷裏。
她的臉色有些慘白,咬著下唇看著展昭,眼角濕潤,好似已快要流下眼淚來,她看著展昭,好似不是自己藥倒了展昭,而是展昭欺負了她一樣。
展昭道:“……琥珀。”
琥珀下定了決心,對展昭道:“……鬼衣殺的是該殺的人,我不能讓你阻止它。”
說完這句話,她就頭也不回地跑了,跟著鬼衣一起進了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