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李魚忍不住笑了,她蒼白病態的面容本就顯得憔悴纖弱,這一笑,整個面龐卻又好似散發出一種璨璨的動人光輝來,叫人實在是移不開眼。

整個天地似乎都獨獨愛她,才會給她這麽一副令花、令月、令夏夜之景都黯然失色的容顏。

一點紅現在更確定自己是為了美色不要命的混蛋了。

二人一笑抿恩仇,李魚顯然是心情很好的,眉梢眼角都是動人的風情,一點紅看著她笑,嘴角也不由地向上翹了一下。

正說話間,李魚忽然站起來,道:“啊呀,到換藥的時間了,你躺好,我去拿藥膏。”

說著,她就轉身去找那藥膏了,一點紅仍靠在靠背上,看著她的背影。

他其實並不習慣被別人照顧,因為他從沒有被別人照顧過。

以前受傷更重的時候不是沒有,他自己拖著渾身是血的身體,點穴止住了血,又躲在陰暗的角落裏自己包紮,昏迷過去,又靠著他鐵打的身子骨和堅強的意志捱了過去。

李魚轉身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個小罐和幾條長長的幹凈布條。看見一點紅仍坐著,她挑了挑眉,道:“你為什麽還不躺下呢?”

一點紅道:“我自己來。”

李魚笑了,她坐在一點紅身邊,瞥了他一眼,又伸出手指來點了點一點紅受傷的肩頭,道:“你自己來?你自己準備怎麽來,你的右胳膊能擡起來麽?”

一點紅卻道:“我自己可以。”

李魚好笑似得瞥他一眼,那只點在他肩頭的手又作勢要上去點一點紅的眉心,一點紅沒讓她得逞,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冰冷細膩的手捏在他的掌中。

李魚哼了一聲,掙脫了他的手,然後一下一下點著他的胸膛道:“不許逞強,快點,乖乖的!”

她是溫柔的,性格卻又很是鮮活,這樣子非常倨傲的發號施令,倒叫一點紅產生了一種倒錯的感覺。

他盯著那只手,就好似在盯著一把劍、一柄刀、一種能殺人的利器——她的溫柔本就是殺人刀。

他勾了勾嘴角,才道:“好,你隨意。”

然後,就慢慢地躺下了。

李魚:“???”

隨意什麽,什麽??

她沒說話,垂下眸去解一點紅身上的白布條,白布條上已有了不輕的血痕,布條下面,傷口處倒是不怎麽流血了,但仍是血肉模糊,猙獰至極。

這是他肩膀的那處傷口。

李魚雖然知道受傷這種事,恢復起來極慢,但因為用了自己的血,傷又總是不見好的趨勢,便有些浮躁,忍不住道:“這裏怎麽一點好的跡象都沒有。”

一點紅側躺在榻上,瞥了一眼自己的傷,淡淡地道:“正常。”

李魚道:“嗯?”

一點紅譏誚一笑,道:“那人好像恨透了我,劍戳進來轉了半圈,傷口裏頭攪得亂七八糟,不好才是常事。”

李魚手上一頓,她不會武功,一點紅打鬥之中受了傷又一聲不吭,她怎麽能知道?

他嘴上說的輕描淡寫,但這樣殘酷可怕的事情,又怎能是輕描淡寫就能帶過去的呢?

李魚低著頭,似乎想要碰一碰他的傷口,又很怕把他弄疼,於是又縮回了手,輕輕地問:“疼麽?”

她沒有在看一點紅的時候,一點紅的眼神就軟了下來,他看著李魚的側臉,淡淡地道:“還好,這算不得什麽。”

李魚道:“騙人,一定很疼。”

一點紅忍不住笑了一下,寬慰她道:“疼是疼的,只要不了命,所以不算什麽,過陣子就好了。”

李魚哼了一聲,瞪他一眼,道:“傷的又不是我,你安慰我個什麽勁兒?”

她這脾氣發得莫名其妙,鋼鐵直男一點紅自然搞不清楚,但他也並不生氣,只哼笑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李魚盯著一點紅猙獰的傷口,卻忽然福至心靈的想,藥分內服和外用,那她的血是不是也可以這麽做呢?治內傷那麽快是因為口服進去,那是不是只要把她的血滴在一點紅的外傷處,他的傷就好得快一些呢?

她既這麽想了,就立刻這麽動了起來,翻出魚腸劍,立刻又要給自己手腕子上劃拉一下,一點紅本來閉著眼睛閉目養神,聽到動靜,驟然睜眼,見她要自傷,想都沒想,伸手上去一抓,抓住了她的手腕。

因為他側躺著,所以他動的是那只受傷嚴重的右臂,他的肩膀本就傷得一塌糊塗,驟然一動,只覺得鉆心一樣的疼,整條胳膊都尖銳的痛著,甚至連手都使不上力氣。

他驟然咬緊牙關,額頭上又沁出了冷汗,只是他卻仍不肯痛呼,顫抖地呼吸了幾下之後,他面色不善地發問:“你做什麽?”

李魚被他忽然的動作給嚇了一跳,道:“我自然是取我的血為你療傷。”

一點紅這才想起她的血是有些妙用的,現在想來,這應當是她這種妖怪獨特的妙用……他閑極無聊的時候,曾潛入過一個大儒的書房,翻過《山海經》,裏頭記載的妖怪,似乎吃了都有些長生不老、治病轉運之類的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