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第2/2頁)

故而,他的咳嗽聲,開始遮不住...有些模糊的聲音了。

陡然聽見那些聲音時,殷予懷身子僵硬,隨後,他緩慢地轉頭,望向那堵墻。那只是普通的一堵墻,在迎春亭這般的地方,被裝扮得花哨了些。

殷予懷怔怔望著那堵墻,聽著...一墻之隔的,她和頹玉的...

“噗——”殷予懷一口血直接吐了出來,他腦中一片空白,手指尖都在顫抖。他沒有去打開隔壁那扇門的沖動,只是覺得此刻的自己,格外地醜陋。

掙紮著也未放棄的一切,在這一刻,恍若銀針,一點點,撕扯開他的身體。

在隔墻的喘|息|交|合聲中,殷予懷跪坐在地上,身上,衣上,都是血跡。他開始在腦中放映他與她相識的一切,但是在不曾止歇的喘息聲中,那些回憶,開始一點點變黯。

他曾經欺騙自己的一切,在此刻,如此猙獰地撕開了假面。殷予懷整個人都懸在刀尖之上,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喘息,他的身體,緩慢地,被數以千計的刀片刺過。

他鮮血淋漓,從此久病不起。

殷予懷中午沒有用膳,此時吐出來的,除了血,只有一些苦水。

他怔怔地望著地面,卻又恍若自虐地,不願離開。

到後來,他連血都吐不出來了,但是那種拂不去的惡心感,讓他根本直不起身子。幹嘔了幾次,殷予懷徹底失去了力氣,癱倒在了地板之上。

他愣愣地看著那堵墻,緩緩地閉上眼。

那一瞬間,殷予懷覺得,死在這裏,似乎也不錯。

但這個想法,的確,也只是一瞬。他知道,如若死在迎春亭,她如何都會知道的。無論她知道之後,是和態度,他都不想他知道。

他早就,準備好了,自己的死法。

用一只小小的船,載著他,遊蕩在湖面之上。隨後,或許會有風,或許沒有風...小船被掀翻,他也就,沉入湖底。

殷予懷垂上眸,靜靜聽著隔壁的一切。

春日,陽光明媚。

只是可惜,這是寒風蕭瑟的秋。

他已經,不想再經歷,一個冬日了。

太冷了...

殷予懷已經沒有力氣抱住自己,只能眼眸顫了幾下。

雖然是秋,其實窗邊,還是有陽光照進來的。

只是,照不到殷予懷罷了。

*

在殷予懷看不見的,一堵墻後。

頹玉終於停了下來,他靠近梁鸝,輕聲道:“小姐,像嗎?”他的聲音含笑,卻有著一種散不開的悲涼,他幾近貪戀地望著面前的人,今日之後,他將會失去關於她的一切。

即便,他其實,從來沒有擁有過。

但是今日之後,他便連奢望的權利都沒有了。

梁鸝遞給他一杯茶,平淡道:“嗓子,應該啞了吧。”

頹玉輕笑起來,眸中滿是淚,果然,這才是他熟知的小姐,他接過那杯茶,一飲而下。就著那杯茶,飲下了所有悲涼。

他看向那堵墻,他以為,他會有一絲報復的快感的。

殷予懷應該比他,還要痛苦千倍萬倍。

但是頹玉發現,他錯了,他知曉殷予懷的痛苦,但是,殷予懷的痛苦再深重,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他曾經已經的報復的快感,在這刻,恍若沉重的枷|鎖,訴說著他的卑劣。

將那杯茶遞給頹玉之後,梁鸝就沒再看他一眼。

她靜靜地,看著那堵墻。

*

夜間。

小椿再進來時,有些被滿地的血嚇到。

他忙上前,扶起殷予懷:“客官,您還好嗎?怎麽會這樣,客官,醒醒。”

殷予懷緩緩睜開眼,因為不能死在迎春亭,也不能被頹玉和她發現,所以,他一直用意志熬著,讓自己不昏過去。

小椿來了,他擡起眸,聲音很啞,也很輕:“能夠麻煩,尋些毛巾和熱水來嗎?”聽到殷予懷說話,小椿一顆心,才放下來些:“好,我這,這就去拿,客官,需要我去幫你喚個大夫嗎,客官你...”

殷予懷已經有些撐不住了,閉上眸,搖了搖頭。

小椿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惶,隨後忙下去,準備殷予懷需要的一切。

出門的時候,小椿就看見了門口的頹玉,他嚇得直接跪了下來:“主子。”

頹玉沒有說話,向前走去,小椿忙跟在後面。

等到了一處拐角時,頹玉才出聲:“怎麽樣了。”小椿搖頭:“不好,很不好,地上,他身上,都是血...人雖然還有意識,但是...”小椿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那句話:“主子,他看著,就像,明日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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