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不過兩個時辰, 楊三已經尋來了紮秋千需要的全部東西。

殷予懷聽著講著,手開始試著搭起來,看著初步有了形狀, 殷予懷停下了手。

他想在鸝鸝的院中,那顆桃樹下, 紮一個秋千。

至於今日,試試便好。

只是, 殷予懷垂下眸, 他想紮好了, 再讓鸝鸝看見, 那就得尋到一個鸝鸝出去的時間。

這般想著,殷予懷向著楊三招手,輕聲吩咐:“先收起來吧,等過兩日, 再拿出來。”說完,殷予懷起身離開了。

即便在幽王府, 殷予懷還是戴了面具。換一身衣裳,府中的奴仆便不大認得出了。殷予懷摸了摸臉上的面具,眼眸下垂,他不可能戴一輩子面具,但如若回到汴京,有些事情,便變得太復雜了。

鸝鸝並不喜歡皇宮, 他也並不想拿回儲君之位。

他已經為殷予愉準備好了一切。

等到父皇下旨立殷予愉為儲君的那一日,他在宮中安排的人, 就會殺了宋映葭。

不計, 任何後果。

殷予懷的眸暗了一瞬, 相較於殷予慈那個偽君子,他寧願殷予愉上位。只是,殷予愉可以上位,宋映葭卻不行。

這十年來,宋映葭的動作太大了。

大殷,不能容忍這樣的妃子存在,日後,也絕不能有這樣的太後。

當年他從幽州回到汴京,那一次的刺殺。

雖然是殷予慈下的手,但是背後,也有一分宋映葭的身影。

雖然查了這麽多年,殷予懷都未發現端倪。

但他還是覺得宋映葭手中,一定是有什麽威懾霍錦月和殷予慈的東西。

這麽多年來,霍錦月做的事情,一件一件暴露在日光下。

但是宋映葭,卻幹幹凈凈,清清白白。

殷予懷輕聲嗤笑一聲,就是因為宋映葭太幹凈了,後面發生的一切,才變得如此不尋常。

這樣幹凈的宋映葭,卻大費周章殺了一個冷宮的嬤嬤,甚至將鸝鸝送到他身邊。

這裏面,還有太後的手筆。

殷予懷停在了原地,即便他查了這麽多年,也始終沒有查清,究竟是什麽事情,能夠把宋映葭、霍錦月和太後都牽扯其中。

那個冷宮中的嬤嬤,是母後曾經的婢女。

這樣一個在冷宮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婢女,究竟,哪裏得罪了宋映葭。

一切疑點,到宋映葭的周邊,便再查不下去。

殷予懷垂下眸,隨後淡淡望向遠方。

無論如何,宋映葭此生,都不能登上太後之位。

她身後的四大世家,已經不能夠再擁有這樣一位太後了。

至於當初宋映葭為何將鸝鸝送來他身邊。

殷予懷眼眸之中多了些狠厲。

鸝鸝成為他的通房,此生,殷予愉便同鸝鸝,再無一絲可能。

這便是,宋映葭,唯一的目的。

至於為什麽不殺鸝鸝,自然是因為,害怕殷予愉的記恨。

殷予懷眼眸閉上,靠著亭子坐下來。

他可能還是尋機會,回一趟汴京。

他如今對帝王之位毫無興趣,但是有些事情,他不能讓它出現一絲閃失。

彼時,他一定會對鸝鸝坦誠。

*

晚間,頹玉便被青鸞帶進了府中。

看著前面的青鸞,頹玉似乎想問什麽,最後卻還是問不出口。

青鸞像是感受到了,停住腳步,轉身,看著頹玉。

頹玉一雙好看的眸,此時帶了些疲倦。

他像是被千萬張網纏住,試圖掙紮,卻被纏得越來越緊。

“青鸞。”他聲音很輕,衣袖下的手已經握拳。

青鸞認真地看著頹玉,她對頹玉有怨氣,但是她畢竟和頹玉一起在小姐身邊十多年。如若可以,青鸞希望頹玉自己意識到一切。

頹玉掙紮了很久,最後聲音很小地問道:“她離開幽州了嗎?”

青鸞蹙眉,隨即明白頹玉口中的人是紅鸚。

青鸞怔了一瞬,有些沒想到,這個時候,頹玉竟然會想到紅鸚,她頓了一下,隨後很快道:“離開了,昨日離開的。”

頹玉怔了一瞬,隨後不再說話。

青鸞也沒有再說什麽:“走吧,小姐要我把你安排到落竹院中。此後,如若不是小姐傳喚,便乖乖呆在院子中吧。”說著,青鸞聲音還是軟了一點:“頹玉,那樣的事情,一次就夠了,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在青鸞看不見的地方,頹玉的眸色,變得越來越暗。

他輕聲重復了一遍那個院落的名字,隨後望著青鸞。

頹玉眉宇之中,多了一絲疑惑和漠然。

他沒有應下青鸞的話,青鸞本也不需要他回話。

待到將頹玉帶到了院子前,青鸞推開了門,她看著頹玉一點一點走進去。

青鸞轉身便要走,卻被頹玉從身後拉住衣袖。

“青鸞,小姐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頹玉眉微微皺起,語氣雖然很淡,但是扯住青鸞衣袖的力道,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