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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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予懷將人抱到榻上時,梁鸝的眸中,已經有了泛紅的淚水。

梁鸝被輕柔地放在了床褥之上,她擡起眸,望著上方的殷予懷。

殷予懷沒有再動作,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他認真地看著梁鸝,聲音沒了剛剛的平靜,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隱忍之色:“梁鸝,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梁鸝沒有眨眼,也沒有說話,就那樣望著殷予懷。

殷予懷的手與梁鸝的手,十指相扣。

他緩緩扣緊,眼睫有些顫抖。

他聲音沒了適才的平靜,他沙啞著嗓子:“梁鸝,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其實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但是殷予懷覺得一切恍若夢境。

即使他知曉鸝鸝一切反常的原因,都是因為頹玉的背叛,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從心底伸出一絲喜悅。

在他早已放棄的余生裏,突然開出了鮮妍的花。

他像從鸝鸝口中聽到那個答案。

梁鸝沒有說話,只是閉上了眼。

吻落下的那一刻,她抱住了殷予懷的脖子。

她能感受到殷予懷發熱的身軀,看見他幾欲落淚的眸,在殷予懷看不見的地方,她緩緩地睜開了眸。

眸色平靜,淡然,沒有分毫的|欲|望。

直到受不住,唇中|吞|吐|出嗚|咽聲的那一刻,她才像施舍一般,給了殷予懷那個答案:“是,殷予懷。”

聽見答案的那一刻,殷予懷緊緊抱住了梁鸝。

床榻很軟,兩個人的身子陷進去,凹出一大片。

殷予懷覺得自己今天已經如此放肆,不如,就再放肆一些。他將眸緩緩垂上,輕輕|吻|著她的耳垂,在身|下|的人,不自覺開始|喘|息|的那一刻,殷予懷輕聲讓那些呢喃鉆進梁鸝的耳朵。

“鸝鸝,你以後會愛我的,是嗎?”這是殷予懷,近乎卑微的祈求。

梁鸝望著殷予懷,許久之後,輕聲說道:“嗯。”

這一聲“嗯”,殷予懷聽見了自己腦中那根弦,瞬間繃斷。他松開了梁鸝的手,不過一瞬,卻又緩緩握緊。

即便這一刻,他知曉鸝鸝口中的話,一分真,九分假。

但他還是忍不住。

這一刻,他曾經擁有過這一刻,余生便都應該滿足了。

殷予懷抱住梁鸝,身子有些顫抖,巨大的歡喜,席卷了他的身體。那個曾經透明的殼,在這一刻,全然碎裂,那些歡喜、悲痛、顫抖混在一起,沖擊著殷予懷纖細的神經。

他已經覺得,這世間,不會再有比這還快樂的事情。

直到——

梁鸝有些歉意地說出那句:“殷予懷,我與頹玉成婚的消息,請柬已經發出去了,這件事情,是我的錯。”

殷予懷渾身滾燙的血,在這一刻,凝固了一瞬。

但下一秒,他就抱住了他的珍寶,閉上眼:“沒關系。”

鸝鸝說的沒錯,汴京皇商次子頹玉同幽州王獨女梁鸝成婚的消息,早在幾個月前,便已經放了出去。

如今陡然變人,有心人一探查,真相就在咫尺之間。

更何況,在這世間,他已經是死去的人,他如今並沒有一個能夠和鸝鸝相匹配的身份。時間太短了,他已經沒有時間回汴京,也沒有時間聯系書青了。

他只能,用頹玉的身份,同鸝鸝大婚。

他輕聲地說了一遍又一遍,像是為了告訴梁鸝,也是為了告訴自己:“沒關系...”

*

將梁鸝重新哄睡著,殷予懷放下了床簾。

他回頭望了一眼,層疊的床簾之中,只有一道淡淡的影。

殷予懷推開門,隨後極輕地關上。

走在回去的路上的時候,殷予懷忍不住,笑了出來。

像是柳暗花明,他終於看見了希望。

因為這希望,是在他不曾抱有任何希望的情況下,悄然來臨的。

這份喜悅,才更為透徹。

從前的一切痛苦,在這一刻,陡然消失。

殷予懷壓不住唇邊的笑意,有些慌亂地想著日後幸福的一切。他想起鸝鸝泛紅的眸,和那個輕如羽毛的吻。

從今以後,那就是他的小姑娘了。

這是他第一次,能夠真正擁有她。

殷予懷暫時不願意去想從前的事情了,他只知道,他好像,能夠和鸝鸝,擁有余下的一生了。

只要想到這一點,殷予懷便再沒有什麽不滿足的了。

他笑了出聲,向著自己的院子內走去。

他開始規劃日後的一切,他要同鸝鸝去很多很多地方,除了江州和汴京。

他們要養一只波斯貓,它會擁有一雙恍若寶石的藍眸,和一身雪白的毛發。

他會和鸝鸝,擁有很多很多個春天。

他們去放紙鳶,去看漫山遍野的桃花,去做這世間有趣的一切事情。

那些曾經在殷予懷世間貧瘠的一切。

在這一刻,變得,幸福而擁擠。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