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3/4頁)

殷予懷一頓,轉過身,脫下外衫,拉過梁鸝,在梁鸝怔住的目光之中,用外衫將梁鸝的人裹住,隨後蹲下身:“上來。”

梁鸝遲鈍了一下,殷予懷看著越下越大的雨,聲音急了些:“快上來。”

梁鸝眼眸復雜地望著面前的殷予懷,手輕輕握緊:“不用,我可以。”說著便要邁腿向上面而去。

殷予懷沒有遲疑:“梁鸝,你聽話。”

...

直到在殷予懷的背上,梁鸝才從那句話中反應過來。

殷予懷的手,特意避開了她腿間的傷口。

梁鸝便知道,殷予懷知道她受傷了。

風雨很大,她要很用力地抱住殷予懷,才能不被吹下去。

梁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她只是愣愣地看著面前的殷予懷。

她只能看見他半個側臉。

殷予懷蹙眉,手中是剛剛從山崖便折下來的樹枝條,插入前方的山崖中,再咬牙向著前面去。

他只能用一只手護住身後的梁鸝,他小心翼翼避開她腿間的傷口,時不時同她說話。

殷予懷聽見了梁鸝的沉默,但是他暫時沒有時間管顧。

這些天雖然吃了藥,但是他身子早已孱弱不堪,如若...殷予懷緊了眸,緩緩向著上面而去。

口中的甜腥味被殷予懷緩緩咽下,他狠著眸,手握緊手中的樹枝——

...

終於,他看見了前面那個山洞。

幾乎是松了一口氣,他便要倒在地上,但是不行,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這風雨之中。

殷予懷咬著牙,將身後的人放下。

山洞太小了,只能容納一個人。

此時,殷予懷渾身已經濕透,冬日的雨,寒而冷。

殷予懷手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他將梁鸝放到山洞之中,用身體堵住了山洞與外面的接口。

梁鸝的後背抵著山壁,前面抵著殷予懷。

殷予懷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眸緩緩垂下,幾乎是本能地將她抵在了山壁之中。

顧不得冒犯,他的手從她的肩頭穿過,抵在後面的石壁上,就這樣,勉強保持著他和梁鸝身體之間的距離。

外面的雨持續地下著,殷予懷的半個身子一直在雨中。

他原本蒼白的臉染上紅暈,唇邊流出細長的紅線。

像是終於撐不住,他頭倒在了梁鸝肩頭,整個人將梁鸝向著山壁壓去。

不過只是片刻,殷予懷就顫抖地睜開眼眸,移開頭,輕聲而嘶啞地說了一聲:“抱歉。”他昏沉著意識,偶爾才會清醒一下,抵著石壁的手被磨破,梁鸝感覺滑膩的血滴入了她的後頸。

梁鸝愣愣地看著面前的殷予懷,不知道是不是雨太大了,她眼眸有些發紅,身子微微顫抖。

殷予懷昏昏沉沉,睜開眸時看見梁鸝瑟縮的身子,啞著聲音問道:“太冷,了嗎?”他說話斷斷續續地,甚至不能連成一條線,但是話說完那一刻,強撐著意志看著梁鸝。

他不敢昏睡過去,他不敢想象,這種地方這種環境,只有梁鸝,她要怎麽活下去。

如若只有他,其實很簡單...

但是,不是。

殷予懷顫抖地垂下頭,輕聲說了一聲:“冒犯了...”

隨後就緩緩地抱住了梁鸝,身子貼緊,他的頭放在梁鸝的肩頭,眼眸緩緩地閉上。

風雨喧囂,但這一切,好像與梁鸝無關。

她沉默了很久,眼眸甚至都不敢看向殷予懷。

她心有些亂,那種從未有過的亂。那麽多事情雜在一起,即便是她,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她看著面前的殷予懷。

...

梁鸝輕輕把手握緊,張了張唇,卻發不出來聲音。

許久之後,才僵硬地喚了一聲:“殷予懷...”

原本身子已經許久未動的人,聽見這一聲,手極小幅度地移動了一番,他聲音沙啞,幾乎已經要說不出來話。

但是他還是說了。

“我在。”

梁鸝心中有什麽東西突然崩塌了,同從前那種霜鸝的崩塌不同,她的崩塌,更為復雜,更為奇怪。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何酸酸澀澀,眼眸為何突然紅了。

這種脆弱的情緒,從來不應該出現在梁鸝的身上,不是嗎?

她可是從那個煉獄中九死一生爬出來的梁鸝,她是這世間的惡鬼,怎麽會,怎麽會,僅僅因為這樣的事情,就想哭呢。

不,她不會。

說服自己很快,脆弱的一瞬很快過去,梁鸝眸色逐漸冷漠了下來。

她垂頭,望向殷予懷。

所以,她的殿下,是神志不清把她當成了霜鸝。

還是,把梁鸝當成了霜鸝。

...

雨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外面的路還沒有塌。

陽光緩緩照射進狹窄的山洞的時候,兩個人明白了,殷予懷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梁鸝輕輕喚著:“殷予懷...”

過了許久,就在梁鸝覺得殷予懷已經昏過去的時候,她的手指被一只修長卻滿是傷口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