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3頁)

那滴淚珠順著臉頰直直沒入脖頸,溫熱的觸感讓霜鸝瑟縮了番。

待到看見殷予懷那張臉時,霜鸝眸中楞了一秒,腦海似乎閃過一些很“熱鬧”的畫面。

她不知道那是什麽,也不知道心中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因為什麽。一時間,她愣愣看著殷予懷。

她聽見那位金鱗侍衛首領,也就是書青,陰沉著臉,咬牙道了句:“好。”

霜鸝原本應該興奮了,她能出宮了,她不用成為流民了!她的確也高興了一瞬,但很快,那顆上揚的心,就隨著那雙紺青色眼眸陡然垂下,殷予懷昏倒在椅上,一下子降到谷底。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向前而去,想到殷予懷身旁。

這種本能地沖動在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時,直接被身後的金鱗侍衛一把摁住:“安分些——”

而韋五直接一腳踩在她的背上,狠狠地將她按向地面。

霜鸝頭撞到地,猛地昏沉了翻,恍惚間聽見幾人交談。

“昏過去了!”

“是感染風寒了,如今陛下要將殿下關到廢院子中去...怕是...”

“還說什麽殿下,廢太子了,別給人聽見留把柄。”

“這個小通房怎麽辦?”

聽到這一句時,霜鸝睜開了眼,撞到地的昏沉感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怎麽辦?

不是說放了她麽...出爾反爾。

成為流民的恐懼又席上霜鸝心頭,她聽宮中那些人說過她們這種人成為流民的命運,就算是死,她也不想那麽...

霜鸝正在掙紮之際,又聽見那個書長官冷冷說了一句:“殿下讓我們放她出宮,聽令。”

“狗屁的殿下,已經被廢了——”霜鸝身後的韋五不屑嘀咕著,手中的刀上下來回地抽。

周圍氣氛一滯。

幾乎就是一瞬間,一柄長劍就刺入了韋五的胸膛,停留一瞬,等韋五猙獰著眼反應過來時,再挺直拔出,溫熱的血噴到了霜鸝的臉上。

書青冷著臉,不去看韋五睜大眼倒下去的身影,漠聲:“韋五在辦案過程中,徇私枉法,口出諱言,按金鱗令,殺之。”

一眾金鱗侍衛跪下:“得令。”

霜鸝感覺臉上血混著灰流動,眼睫上面都濺到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場面,一時間完全反應不過來。直到書青提著滴著血的長劍來到霜鸝身邊時,她才猛地反應過來。

要殺她了嗎?

不...

她身子瑟縮,死命掙紮,那柄長劍還是直直向她揮來。

閉上眼的那一刻,伶俐的風劃過她的脖頸,雞皮疙瘩起來的瞬間——

那柄刀突然解去了她手上的繩索。

她睜開眼,看著斷成幾截的繩索,愣愣地看著書青。

“書...長官。”

書青不是很耐煩:“殿下讓我放你出宮,你隨我來吧。”

身後的金鱗侍衛裝作一副沒有看見的模樣,誰不知道他們首領和殿下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即使如今殿下被廢了,首領又怎麽可能容許別人在他面前那麽說殿下。

也就韋五那個靠葭妃娘娘關系進來的關系戶,才敢三番兩次地觸首領黴頭。

霜鸝愣了一秒,下意識地看向了昏迷的殷予懷。

她吞咽口水,抑制住自己看向那柄滴血的劍的眼神,輕聲道:“殿下,昏過去了。”

書青不耐煩,一把將劍扔到地上:“不用你管,就是我,也管不了。膽敢夥同前朝謀反,殷予懷就是死了,我也沒辦法。如今陛下吩咐,聖旨已下,殷予懷太子之位被廢,關押在東宮廢院之中等待候審,如今昏過去,又怎樣。他,他就是死了,我又有什麽辦法。”

霜鸝幾乎是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書首領的意思是,他雖然能夠應殿下,幫她出宮,但是只是因為是她這種無關緊要的人,所以相關的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可以無關緊要地做。但是如若是真正與殿下有關的,殿下真正需要的幫助,書首領其實是什麽都做不了的。

雖然書青話說的不耐煩又氣憤,但是霜鸝還是感受到了那股濃濃的無奈。

她又想起那雙紺青色的眼眸,淡淡地看著她,隨後說了那句:“放她走吧。”

霜鸝握緊拳。

書青也冷了聲:“走吧。”

走...嗎?

霜鸝起身,踉蹌了一下,她回頭看向昏迷的殷予懷。潤如玉的臉此時已經開始發紅了,看著便知道燒得厲害。如今又是雪天,如若沒人照顧,會死的...

霜鸝緩慢將頭轉過來,她雖然在東宮生活了半年,但是除了雪院,她其實哪裏都沒有去過。那位大人從她入宮之後,便再也沒有聯系過她,她雖然常常說宮中就像牢|籠...

她厭惡宮中壓抑的一切,但她...

霜鸝轉身,又是看向殷予懷。他孤零零地昏睡在木椅上,好看的眉蹙著,渾身都透著一種脆弱的病氣。

她此時已經走到了門外,外面飄的雪細細地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