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132:女兒

氣溫驟冷。

好像把整個世界都染成了斑白。

海警巡邏隊帶著救援的船只和直升機來到的時候, 已經距離爆炸過去了半個小時。

船上的數萬人在公安們和海警的指揮下安然逃脫。

可是有一個人卻永永遠遠的留在了這裏。

風見裕也趕來的時候,看到背對著所有人沉默地站在玻璃窗前的景光。

景光一言不發,昏黃的近乎於是月色的光芒把他的身形變得有些虛無, 就像是一個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只有微微的顫抖證明著, 他似乎還有一點點人的呼吸。

玻璃地板上發出猶如破碎的聲音。

剛才海浪裏面的震動余波還沒有散去。

在船上隨便走一步, 感覺都能夠讓這艘渡輪徹底翻倒。

剛才看到那一幕的所有人心裏都清楚。

在這種情況下……那麽封閉的空間、那麽強大的損壞能力。

絕對不會有什麽生還的機會。

有人看著諸伏景光坐在那個地方一言不發,十分小心的壓低了所有的聲音問:“那個女人是誰啊?”

有知道的人猜測道:“好像……是諸伏警官的未婚妻吧。”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晃動,發出了悲鳴的聲響。

諸伏景光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掌。

沒有握住她的手, 在關鍵的時候又一次弄丟了她。

在把自己的手掰開的時候,她對景光說。

——【在這個世界裏, 不用愛我了。】

人的生命猶如從深海裏面升騰而起的氣泡。

浮現在水面上之後,就會輕易的破碎, 然後變成極淡的波紋,消失在海面上。

景光的身邊凝聚著不可被入侵的靜寂,所以人站在旁邊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直到看見沙賴又霧的時候,景光才有了情緒的變化。

他揪著沙賴又霧的領子,破損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的擊打在沙賴又霧的臉上。

拳骨和臉肉碰撞的聲音, 在躁動裏面變成了一種骨子裏的宣泄和憤怒。

沙賴又霧的臉上沒挨幾下就鮮血淋漓。

他感覺自己的鼻骨、嘴角、眼角都破損了, 耳膜鼓風大作好像裂開一樣難受。

景光本身拳骨上面就有傷, 一時之間分不清沙賴又霧臉上是自己的血還是景光的血。

那用盡所有力氣的拳頭混合著零碎的腳步,安室透因為身份的問題不能出現在這麽多人的面前,風見裕也得到了安室透電話的授意不得不跑過來控場。

風見裕也看著臉上已經全部都是血垢的沙賴又霧,趕緊對身後的幾個公安說:“看著幹什麽?還不去攔住啊!”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想要過去欄架的幾個人都被景光甩開,他把沙賴又霧摁在地上, 膝蓋抵著沙賴又霧的肚子, 指骨卡在沙賴又霧的喉嚨上看著他意識在混沌裏面抽搐的樣子, 雙眼猩紅。

“你都跟她說了什麽?”景光的聲音壓低如獸。

沙賴又霧在料峭的寒風中意識稀碎, 他每一口呼吸吞吐進來的都是血水,說話的時候咽進來的也是濃血,牙床被打碎了,每一個音節都變成了吭哧不清的嗚咽。

“你都對她做了什麽!”景光指骨用力,在他的喉管裏卡著氣管和動脈。

窒息的感覺在腦袋裏面驅散了所有的意識。

沙賴又霧不受控地柒柒笑。

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掉。

這種滋味很難受吧?

日本——公安。

日本沒有死刑。

所以沙賴又霧帶著自己的藥物回來了,他在國外找了很多的實驗體。

那些實驗體都是為了他和日本公安們宣戰的試驗。

“這都是公安們的福報啊。”沙賴又霧嘁嘁的笑。

血染紅了他的白牙,猶如魔鬼。

“你們都以為我的藝術品是殺人嗎?”沙賴又霧放肆的大笑,挑釁著在做所有公安們的尊嚴。

不是哦。

是此時此刻在公安們的眼睛裏,那種痛不欲生的悲哀和瘋狂。

真的是……太讓他興奮了。

這就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呼吸逐漸被遏制的沒有任何遞進,沙賴又霧想要咳嗽但是卻只有脫力的死亡窒息。

在自己因為這濃郁的窒息感而快要死亡的時候,景光被一堆公安拉開。

景光看著瘋狂大笑的沙賴又霧,第一次對日本的法律產生了無力感。

日本的法律是沒有死刑的,但是……美國有。

“把他交給CIA。”景光給下屬們發布了這個命令之後,轉身登上了海警的救援船。

諸伏景光沒有更多的言語。

他的血滴滿整個甲板。

海岸上是這次渡輪的幸存者,密密麻麻的人頭每一個生命都還在健康的活著。

這些存活的基礎,都建立在一個人的死亡。

暴雨停了。

但是這個城市變得濕淋淋。

諸伏景光拉動機動氣閥和潛泳救援裝置,在身上捆了氧氣瓶之後在甲板上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