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第2/2頁)

林真道:“但凡能活,還是活著吧,這世間好吃好玩兒的東西多得很,不說全試過,試了小半再死也成。”

他道:“我現在在州府開了一個做胭脂水粉的作坊,你們中間要是有實在不想回去,也還沒其他打算的,可以隨我到作坊幹活兒,一個月一百五十文錢,中午包一頓飯。”

婦人擡頭看著他:“這時候你還招人幹活兒。”

林真道:“你們有手有腳,都是在家裏做慣了活兒的熟手,招你們我不吃虧,而且我那裏活多,大家都忙著做事,都沒什麽時間問別人是哪裏的人,為什麽去那裏做事。”

原本還藏著下面一句,你是在可憐我們嗎的婦人把這句話吞了下去,她被林真那句活多,大家都忙著做事,沒時間問別人是哪裏的人,為什麽去那裏做事打動了些。

她十五歲嫁給現在的丈夫,卻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不止婆家,娘家送來的各種各樣的草藥都快堆滿一間屋子,可是她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而且她沒有跟他們說過,自己喝了這麽幾年的藥不但沒有懷上孩子,還時常感覺到小肚子疼,她知道那只會招來更多的懷疑的目光,然後是更多的喝也喝不完的藥。

被人販子強行拐走後,因為她梳著婦人發髻,不是處子之身,遭受了許多次讓她恨不得立即死了的玷汙和暴行,要不是人販子一直給他們用著軟筋散,她怕是早就找機會自盡了。

今天晚上懸梁的事兒她是第一個把腰帶扔到橫梁上的,她不知道自己除了死還有什麽路,回家,本來就怨她不能生孩子的婆家和娘家怕是第一個把她關起來,以她的死保住家門的清白;自己一個人過活,根本沒有什麽地方招女娘和哥兒,且她一個獨身的女子,被地痞流氓纏上也不會有好下場。

林真沒說話之後屋子裏一片死寂,很久很久之後,那個第一個同他搭話的婦人聲音有些遲疑,還有些迷茫地道:“我……我想去你那裏做活。”

“好,等天晴兩天,路幹些我們就走。”

坐在林真旁邊,五官生得好,但皮膚有些粗糙的哥兒看向婦人還有林真,聲音像蚊子一般:“我……也想去。”

“我不想回去了,回去會被打死的。”

“好。”

天亮的時候,林真才走出那間屋子,二十多個女娘和哥兒,有十八個跟著他去州府,另外幾個被救後想回家去看看。

至於那些沒有尋死的,他們都是想回去的,林真站在院子外,對陪著他站了一夜的汪夫人道:“剩下的那些人,汪夫人多多照拂,盡快安排他們回去。”

“是。”站了一晚上,汪夫人腿都是疼的,她聽著林真有些喑啞了的聲音,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覺著知州大人的叔叔做的這件事在許多人眼裏都是白費力氣,一些沒了清白名節,有不識字,也不懂什麽道理的哥兒女娘,就算勸住他們的死志,留著又有什麽用呢。

他們帶不來金銀,甚至被人知道作坊裏有這些人,還會影響名聲。

就算同為女子,汪夫人也只是惋惜。

天晴了,太陽熱辣得仿佛前幾天的雨從來沒有過,在縣衙裏住了兩天,估摸著路幹燥了些,林真讓周正初他們收拾東西,套上馬車準備回州府。

因著這回的箱子裏沒有玉容粉花露等易碎品,箱子全都壘到了一邊,正好能坐那些跟著去州府的女娘還有哥兒。

住在東陽郡上的閆滄海也得了消息,率先在東陽郡的城門口等著,看到林真的馬車的時候,他正想上去打招呼,卻看到騎在馬上的少年。

少年穿了一身黑色長袍,長發用發帶束著,身後還跟著兩個同樣騎馬的衙役。

這是他第二次見離州的知州,第一次見的時候顧凜身邊有知州的同知、東陽郡的縣令相伴,話不多,神色冷得嚇人,說出來的一字一句像刀一樣鋒利,讓自己做了運送糧食的這趟生意。

也不知道知州大人這趟來,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