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第2/2頁)

且黎權也看到了那個曾在考場裏給自己留下些許印象的學子。

考官批改題卷前,名字的地方都糊上了,並不能知道自己所批改的是誰都題卷,所以黎權事先也不知道顧凜的題卷在哪位考官的手裏,批改得如何。

直到所有題卷都批改完畢,統計此次中舉之人時,他才重新看到了顧凜這個熟悉的名字。

經義,時務策,詩文,除了詩文是中上外,皆是第一,當之無愧的解元。

早早來了的新進舉人們也看到了黎權還有府君一行人,連忙起身行禮:“參見大人,參見府君。”

黎權擡了擡手:“今日鹿鳴宴,是你們的日子,不必如此拘謹,都坐下吧。”

黎權就是現下最傳統的文人形象,面白,留有一把美須,看起來文氣重,又有官威加成,給了在座的新進舉人很大的壓迫感。

而他旁邊的府君與之相比遜色不少。

當黎權在府君等人的陪同下往最上面的位置走的時候,皆垂下了頭。

黎權年紀不算大,腿腳也靈便,很快走到眾舉子上頭的顧凜身旁,他腳步頓了頓,卻並沒有說什麽,而是繼續往上走,跪坐到最高處的桌案後。

按照流程,顧凜這個解元帶領眾舉人給黎權還有府城府君敬酒。

然後從顧凜這兒,開始了自報自己的家門,相當於讓大家夥都認識認識彼此,不說以後如何,至少在這個場子上不能認錯了人。

等他們報完家門後,府君站起來對眾位舉人說了一番勉勵的話,接下來就是讀書人最愛的環節了,作詩。

顧凜的題卷已經隨著排榜貼在府衙外頭讓大家看了個遍,對他詩文得了中上的事兒清楚無比,知道他詩文算不上頂好,是經義和時務策拉了大頭。

但是現下他是解元,自然是由他先來,大半的目光都望著他。

顧凜半分露怯的表情都沒有,只對黎權還有府君拱手,便以寒潭為題,做了一首詩。

黎權跪坐在桌案後,平心而論,這首詩是算不上頂好,但是自有一股天開地闊,淩然大氣之感,倒也能入他眼。

黎權率先撫了撫掌,重復著顧凜這首七言絕句裏最具氣勢的兩句,“不錯,還有沒有人來試試。”

“學生來。”黎權話音剛落,一個年紀有二十來歲,長相端正的男子站了起來,他先是給黎權和府君行了禮,沉吟了一下也做了一首七言絕句。

與顧凜的詩相比,這個學子的詩要有靈氣得多,縱使黎權心頭欣賞顧凜,也覺得這首詩更好。

他望著這個學子:“你叫什麽名字?”

這個學子自知自己詩才比顧凜要好,對顧凜得了解元有幾分不岔,他拱手對黎權道:“學生歐陽江。”

聽到他名字,黎權想起來了,是得了鄉試第二名的那個。

是個作詩的好手,但是時務策太過於花團錦簇了一些,看著好看,內裏卻有些泛泛而談,能落到實處的不多。

想到這兒,黎權不由得想起顧凜的時務策,他撫了撫胡須,叫歐陽江坐下,等願意作詩的人都做了,突然指著桌案上的豐盛美食,道:“方才諸位或以寒潭,或以風,或以花草樹木鳥雀蟲魚做了詩,現下不如看看自己面前桌案上的東西,不管是做詩也好,做文也罷,都說說自己想說的。”

“這只是我隨性而為,諸位別真真兒地放在心上。”

大家面前都有桌案,這些桌案都是府衙親自挑選搬來的,自然做工精湛,花紋精美,連上面的漆也亮堂堂的。

而桌案上擺放著這個季節的時令水果,雞肉,鴨肉,羊肉。

歐陽江當即就站起來,做了一篇贊美此情此景的賦,將沉雁峰比作了天宮,此地之人比作天上之人,桌案上的物自然也是人間沒有到物件。

用詞華麗,繁復精美,且又有一股並不俗氣的靈氣,叫人一聽就覺得好。

高坐在上面的黎權笑笑,點了下頭:“好。”

又看向其他學子,鼓勵他們起來施展施展才華。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五言七言絕句,賦,文,叫人聽得都反應不過來。

府君突然看向顧凜,意思很明顯。

顧凜站起身,對著黎權還有府君拱手:“大人,府君,諸學子已做了詩,賦,文,某便論些許策論。”

“大人手指桌案,既是指桌案,又是指桌案上之物。”

“桌案上之物,食也,大人是想聽學生們論一論去年天降旱災一事。”

黎權臉上一直掛著的淺笑更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