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2頁)

林真看了眼被砸得徹徹底底,看不出小食齋以前樣子的鋪子,讓顧栓子他們去後院稍微收拾一下,能住人就成,自己出去找人寫呈狀。

拜蔡金珠來鬧的“福”,林真走到哪裏哪裏的氣氛就古怪,他心中已有成算,拐進狹窄巷道裏的鐘嚴家,叩了叩門。

門裏邊很快傳出陳娘子的聲音:“誰啊?”

“我,林真,陳娘子鐘嚴在家嗎,我找他有些許事。”

門裏的聲音嘎然而止,林真的心往下沉了沉,他的那些流言蜚語在鎮上傳得極廣,按照陳娘子重視鐘嚴的程度,恐怕是在擔心鐘嚴與他來往於名聲有礙。

可鎮上的讀書人不多,他熟悉的也就鐘嚴一個,更別說鐘嚴文采斐然,由他寫呈狀再合適不過。

但林真也估量過,要是鐘嚴寫不了這份呈狀,他便再去打聽一下其他的人。

過了會兒,門吱呀一聲打開,是鐘嚴親自開的門,他站在門裏,望著林真:“林叔進來吧。”

鐘家的院子還是他第一次來的時候的模樣,連墻角立著的木盆都不差分毫。他擡腳走進去,先給院子裏的陳娘子打招呼。

陳娘子臉上的表情有些說不出的意味,只是從屋裏拿了兩張凳子:“林哥兒坐吧,不知道林哥兒這回來是有什麽事?”

小食齋的奶茶生意好,糊油紙的活兒林真就全包給了陳娘子,再加上鐘嚴給他潤色抄寫話本的緣故,他們母子兩的日子比之前漿洗縫補衣服時好上不少。

陳娘子不是不懂恩情的人,那糊油紙的活兒誰都做得,林真把活兒給她已是對她有恩,但這幾天鎮子上的那些話實在是太多太嚇人,她就鐘嚴這麽一個兒子,明年又要去府城參加府試,一個不小心被林真牽連到,鐘嚴這些年的苦讀就化為泡影。

所以陳娘子不想讓鐘嚴給林真寫呈狀,卻又開不了口叫林真走。

而林真也對自己的來意沒有絲毫隱藏,回道:“自從那錢景元去鋪子裏一趟後,我和他的流言蜚語就在鎮上傳開了,今天他的妻子還將小食齋砸得粉碎,口口聲聲說我與錢景元還有私情,故而想請鐘嚴給我寫份呈狀,交到刑房裏去。”

陳娘子眉頭皺緊:“你怎麽可能與那錢少爺有關系,他那夫人怎的這般不分青紅皂白!”

陳娘子雖然不願意鐘嚴和這事扯上關系,但與林真相處這些時日,林真是什麽樣的人她還能不知道,萬萬不會跟錢少爺走到一路。

她想起什麽,道:“聽說錢少爺現在的妻子是府城那裏的,家裏頗有些底子,你去縣衙裏告她有用嗎?”

“陳娘子放心,她雖然是府城小吏的女兒,但府城離咱們這裏天隔地遠的,她想借力也借不到。”

“再者咱們這縣太爺還算開明,只要證據有力,有七八成的把握還我清白。”

陳娘子瞧著他,嘆了口氣,對林真和鐘嚴道:“你們要說的事兒我聽不懂,去給你們倒碗水吧。”

她終究還是沒出聲把林真拒了,轉身去屋裏倒水。

鐘家的房子太窄了,連招待客人的地方都沒有,不是陳娘子和婆母的住處就是鐘嚴的住處,院子和屋子的間隔距離只有兩米遠,兩人說的話陳娘子不用豎著耳朵就能聽得明明白白。

只聽到自己的兒子問:“林叔將這裏頭發生的事完完整整地說與我,切莫有所隱瞞,以免在公堂上反被對面將一軍,於林叔不利。”

很快,林真就把這事兒從錢景元突然出現在自己鋪子裏說了那些引人誤會的話,到鎮子上流言四起,再到今日蔡金珠沖進小食齋砸鋪子。

鐘嚴問了幾句,然後叫林真等一會兒,半個小時後拿著一張墨跡未幹的紙出來,遞給林真:“林叔瞧瞧需不需要改動。”

時下科舉要求生員使用台閣體,鐘嚴用的也是這種字體,一張紙上每個字都方正、光潔,但卻沒有台閣體慣有的死板無趣,生動而又整潔,叫人只有一個念頭,好字。

而呈狀的內容更比這手叫人驚艷的字要好,行文流暢,可讀性極強。

林真知道自己這趟是來對了,也只有鐘嚴才能寫出這張呈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