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頁)

來找人的望著冒著煙的顧大的房子,心有同感,而且聞著從顧家屋子裏飄出來的這個味道,林真手藝還真不錯。

吃完飯洗個澡,林真窩在被子裏好半天才捂熱,一覺醒來發現外邊的雪更大了,一片有大拇指那麽大,鋪天蓋地地恨不得把整個村子埋在裏頭。

他緊緊裹著棉袍,望向埋著顧大的那座山,遲疑了下往小腿上綁了兩塊皮子到大腿中間,戴著皮帽子和自己特意叫大嫂做的手套,裹得跟熊寶寶一樣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顧大的墳墓走去。

幸好顧大才埋在半山腰,坡度也不陡,林真不算太費力地就爬了上去。

剛蹬上一個小坡,距離墳墓還有百來米遠,視力極好的林真突然看到已經被白雪蓋得和旁邊地埂差不多的墳墓前面隱隱趴著一團東西。

他心頭一突,傘都來不及撐,撒開腿跑過去。

“顧栓子!”

“顧栓子!!!”薄薄的一層雪落在這團人影身上,林真把才穿著一件補丁疊著補丁,單薄得幾乎和秋衣沒什麽區別的衣服的顧栓子拉到懷裏。

他這才發現顧栓子和一年前比變了大樣,頭發亂糟糟地披著,又枯又黃,一張跟顧大有幾分相像的俊氣臉龐一點肉都沒有,兩塊顴骨高高地聳著,原本跟小狼崽一樣,能把自己撞開的身上更是瘦得只能摸到骨頭。

還有他手腕上厚厚的傷口結痂,臉上幾乎泛黑的淤青——

要不是他鼻子裏呼出來的一點熱氣,林真幾乎以為他……

林真手抖地解開棉袍,把他攏到自己身上,他剛要抱著顧栓子起身,顧栓子眼睛睜開兩條縫看著他,手因為死死地抓著墓碑,結痂的手腕淌著血。

林真把他貼著自己的身前:“你爹一直在,你瞧,他不會走的,我帶你回家去。”

顧栓子的眼睛像兩把浸了冰的刀,深深地望著他,不管林真怎麽掰,都沒把他的手指掰開。

林真快被這孩子氣了一個仰倒,就他這樣,不趕緊去找大夫看還想不想活了!

他低頭看著顧栓子,指著顧大的墳道:“你爹就在這裏,你是想讓他看著自己兒子死在他面前嗎!”

“……”

顧栓子的手指終於放開了。

林真猛地松了一口氣,抱著他往山下跑。

他的額頭被雪白的兔毛貼著,一張白生生的臉因為懷裏抱著顧栓子而紅撲撲的,嘴裏喘出一口口的熱氣。

顧栓子手腳上全是凍瘡,被他的體溫烘得又癢又疼。

他望著大冷天的鼻尖都跑出些許薄汗的林真,緩緩閉上眼睛。

林真直接跑到村長家借牛車,再去家裏拿了兩床厚厚的棉被,把顧栓子裹得緊緊地放到車廂裏,駕著車直奔鎮上的醫館。

醫館的學徒看到他挺詫異:“林哥兒,這麽大的雪都來買藥啊?”

林真無意間發現很多所謂的藥材就是現代常用的香料,所以經常來這裏“抓藥”,學徒們都和他熟悉了。

林真把牛車上的顧栓子抱下來:“劉大夫呢?”

“在的,這是你家誰,哪兒不舒服?”

“我兒子。”林真抱著顧栓子頭也不回地去劉大夫坐診的另外一間屋子。

學徒一腦門的黑線:“……”

騙誰呢,林哥兒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孩子,心裏懷著一些小心思的學徒不死心地跟上去。

而林真壓根沒注意到這個學徒,抱著顧栓子找到大夫,把包著的被子解開:“劉大夫,您來看看我兒子。”

劉大夫是這家醫館的坐診大夫,醫術在整個鎮上都是有名的,他看到顧栓子時一雙眉毛就緊緊地皺在一起,再一診脈,臉色黑得沒法看。

他望向林真:“你從哪兒撿到的這個孩子?”

“不是撿的,是我兒子。”

“瞧不出來你還有這副心腸,把一個孩子折騰成這樣!”醫者仁心,劉大夫見慣了生死,愈發見不得一些事。

這個孩子還這樣小,身上和體內的情況糟糕得他按耐不住怒氣。

林真張了張嘴,說不出話,顧栓子變成這樣,他覺得自己也有責任,是他讓這個孩子吃了苦,變成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