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賣東西的小攤販沒想到這穿著一般般,但是長得極好的小哥兒這麽大方,一邊把發帶用油紙包起來一邊道:“您的眼光真好,把我的攤子上最好的都挑走了,一共三十六文。”

林小幺一聽三十六文,就想把自己昨天的工錢掏出來。

“好的,錢拿好。”林真直接把銅錢給小攤販,把發帶都塞給林小幺,“你回去給他們發,再給他們梳個好看的頭發。”

林小幺拿著發帶,抿了抿嘴唇:“謝謝哥。”

“都是哥了還說什麽謝謝,”林真順手在他頭上呼嚕呼嚕頭發,“快走吧,大哥該等急了。”

他的聲音有些特別,語調比大部分人軟,說話尾調上揚,只要聽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

正被舅母拉著的顧栓子猛地回頭,便看見林真在摸一個長得頗為清秀的黑小子的頭發,兩人笑著往街頭走去。

他死死咬著牙,腳步往那邊走了一步。

馬氏拉著他的手立刻就緊了,一張塗得白白的臉上有了些許神色,低頭看著顧栓子:“這鎮上人來人往的,你可要仔細些,要是走丟了可怎麽辦!”

跟她脂粉厚重的臉極其相配的紅唇邊跟顧栓子說話邊跟店鋪的掌櫃道:“那匹青色的布拿來給我看看。”

掌櫃的立馬拿下來,笑著道:“上好的棉布,顏色也染得好,夫人要是看著可以就帶一匹吧,做身衣服穿出去絕對的倍有面子。”

這話說到了馬氏的心坎兒上,親親熱熱地低頭跟顧栓子道:“就拿一匹吧,給我們栓子做身衣裳。”

翻了年,已經八歲的顧栓子眼珠子黑沉沉地,看著馬氏一句話也沒說。

馬氏拉著他手的勁兒越來越大,臉上的粉好像變成了一張慘白慘白的面具,因為跟下面的面容嚴重不符,撲撲地往下掉粉。

她叫丈夫拿上布,扯著顧栓子坐馬車回村。

剛到村口,從馬車上下來,大樹底下乘涼的老阿叔和老嬸嬸們都爭著跟她打招呼:“周濤你們家又去鎮上買東西了,我瞧瞧,顏色好正的一匹布!”

馬氏攬著顧栓子:“是給我們家栓子買的,這不天熱了嗎,做身衣裳正好。”

“還是你們兩口子想得周到,再沒有比這更妥帖的了。”

“唉,我們也只能做到這些了,要是這孩子爹娘還在,肯定比跟我們住一起強。”馬氏硬是站著跟他們聊了一會兒才走,剛一進院子們,終於放開了顧栓子。

得了自有的顧栓子狠狠掙開他,跑著就要進屋裏。

馬氏連忙叫家裏兩個十二三歲的兒子:“哎呦,快攔著點人哪,別叫他沖到家裏的東西!”

周濤是個大骨頭架子,兩個兒子隨他,小小年紀就有一米六,圍追堵截硬是把八歲的顧栓子按在了地上。

周濤望著被死死按在地上的顧栓子想說什麽,旁邊想馬氏先開口了:“你們看好你們表弟,剛才去藥鋪裏看,大夫說他這瘋病好像更嚴重了,不僅以後都說不了話,可能還會打人。”

這些話藥鋪裏的大夫確實說了,說的時候周濤也在場。

只是他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好好的侄子到了自己家竟然不會說話了,還一言不合就摔東西砸東西。

他面色頹廢地坐在椅子上,看著被兩個兒子把手綁起來,推到那間最寬大最好的房間的顧栓子,由衷地對逝去的妹妹說了一句,哥盡力了。

而被捆了雙手,隨手扔在床上的顧栓子瘋了一般掙紮,可是任憑他怎麽動,兩天沒有一顆米下肚的身體除了越來越虛軟無力,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臉半埋在被子裏,只露出像被鮮紅的血泡著的一只眼睛。

他想起來到這裏每件事,想到今天在鎮上看到的林真。

他真快,這麽快就換了一個比自己爹還年輕的丈夫。

——

“我耳朵怎麽這麽熱……”飯桌上,林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耳垂。

坐在他旁邊的林阿爹看了一眼,果真紅得快要滴血似地,他笑著道:“這是有人在想你呢,還想得厲害。”

“能想我的都在這張桌子上了,難不成是顧大想我不成。”

“你個孩子,怎麽能說這麽瘆人的話!”林阿爹被嚇了一跳,不過林真這話讓他想起了一些事兒,他估摸著,試探地道,“真哥兒,你以後有沒有想再找個人一起過日子的打算?”

“噗——”口裏的湯噴出來,林真趕緊抹了抹嘴。

林阿爹道:“今天白天我遇到村子裏的人,他跟我提起他有個遠房的堂哥,前年家裏媳婦生孩子的時候運氣不好去了,現在想找個會知冷知熱的,好好過日子。”

“阿爹問了,那個小夥人不錯,長得周正,還會一門木匠的手藝,一年五六兩銀子的進賬,而且家裏兩個老人也和善,嫁進去吃不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