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3/4頁)

將近十年前,那時她才十八歲,高中還沒畢業。

她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了舅媽,舅媽卻肯定地回答她,你一定搞錯了。

再長大些,她將證據擺在舅媽面前。舅媽幹脆不看,說什麽也不願意討論這個話題。

於是,盛卉直接跑去和舅舅對質。

舅舅在她面前承認了,懺悔了,並發毒誓,當下就和那個女人斷了來往。

“我能怎麽辦呢?當事人她自己寧願當一個瞎子。”

盛卉摸了摸鼻子,聲音透出一絲啞,

“我想懲罰他,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對公司的功勞無可挑剔,我不可能因為他一個人,置集團所有員工於不顧,甚至毀掉我們整個盛世的名聲。況且——”

後面半句話,被她深深壓抑在了喉嚨裏。

——曾經有幾年的時間,我幾乎要把他當成真正的父親了。

葉舒城只能說:“以資本的角度,你是理性的。”

“我不想理性。”

盛卉望著窗外,不知想到什麽,胸口突然劇烈起伏了下,嗓音變得尖銳,

“她們這些女人難道離開男人就活不了嗎?”

車廂再一次陷入沉寂。

作為男性,這個問題,葉舒城回答不了。

但他心裏產生了疑竇——她們這些?除了盛卉的舅媽,還有誰嗎?

回家的路程不遠,直到車停在家門口,天邊濃厚的雲層似乎也沒有降雨的跡象。

葉舒城將車開進地庫,乘電梯上樓。

聽樓上傳來的細微聲響,盛卉應該已經進浴室洗澡了。

他忽然也失去了加班的力氣,緩步走進客房,收拾收拾準備睡覺。

沐浴後,葉舒城躺靠在床邊看紙質書。

身體有些疲倦,但困意不濃,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終於傳來淅淅瀝瀝的雨滴聲。

很小的雨,不知是雷雨的前奏,還是天氣預報報錯了。

約莫到淩晨,葉舒城終於熄燈躺下。

腦袋陷入枕頭,睡意還未席卷而來,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悶雷的轟鳴。

伴隨著大風呼嘯而至,窗戶在風中抖動,發出哐哐的撞擊聲。

葉舒城聽了一會兒雷雨交響,驀地想起來,盛卉臥室裏的窗戶不知道封沒封上。

她總習慣開窗通風,今天心情這麽差,很有可能沒注意天氣,忘記封窗了。

別墅主臥。

兩米寬的大床,嬌瘦的女人只占據了不到半米的寬度。

室內漆黑,她卷著被褥,身體裹得極其嚴實,蒼白的額角微微冒著冷汗。

窗外雷電交加,接連不斷的閃電撕扯著天空,狂風吹起臥室窗簾,滾滾雷鳴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她的耳膜。

盛卉處在半夢半醒間,逐漸陷入了夢魘。

自從十二歲那年的雷雨夜,第一次無意窺破,後來接連幾個雷雨夜,盛卉都撞見了相似的場景。

她就算年紀再小,腦子再不靈光,也漸漸意識到眼前在發生什麽。

父親總是在雷電交加的夜裏毆打母親。

因為那一聲又一聲積雨雲的嘶吼,能夠掩蓋地上發生的慘烈的聲音。

盛卉曾經試圖阻止這一切,卻被父親拎起來扔到小房間裏,鎖上門,一夜都不讓她出來。

後來......不知道是哪一年,哪個深夜。

“媽媽......”

二十七的盛卉耳邊響起自己那稚嫩又支離破碎的聲音,

“我們逃走吧,好不好,就我和你,逃的遠遠的。”

她甚至不敢擁抱母親,因為不知道她衣服底下是否遍布傷口和淤青。

盛卉哭著說:“我不想姓盛了,我要和你姓,你快點和爸爸分開,我們以後再也不見他。”

廖柏卻拒絕了她。

她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說盛司年早已經控制了她娘家的生意,她的親人全攥在他手上,還有她弟弟廖楓,這些年一直在盛司年手下工作,他還那麽年輕,擁有光明的未來,如果她敢反抗,盛司年隨時都有可能毀掉廖家的一切。

盛卉那時還小,哪裏懂這些,她只希望母親能夠不要受傷,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廖柏不知想到什麽,忽然緊緊攥住了女兒的手腕。

“小卉,你絕對不能改姓。不要刺激到你父親。”

她的眼睛似乎亮了亮,神情不復穩定,嗓音仿佛帶著最後的力量,

“媽媽已經立了遺囑,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你。你知道嗎,盛司年也立了遺囑,和我一樣,他所有的股份、資產,全部都要留給你,還有你奶奶的,你爺爺的,盛家的一切的一切,以後全部都是你一個人的,你要把它們牢牢地攥在手心裏。”

盛卉感覺母親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後來的後來,還是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

她躲在家裏的床上瑟瑟發抖,時至淩晨,忽然接到一通電話,讓她去什麽交通事故現場......

耳邊猛地響起一道炸雷聲,盛卉身體遽然一顫,痛苦地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