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許可(第3/4頁)

駱枳沒處可去,早晚還是要回來的。

等駱枳回來,讓他去給母親跪一個晚上,就讓這件事假裝被他們都忘了吧。

如果駱枳不願意回任家,他可以給駱枳安排一個僻靜些的公寓,或者是把駱枳送去療養院,讓駱枳在那裏休養……

……

所以駱枳去哪兒了?

任塵白慢慢蹙緊眉。

他看著那個模糊的視頻,看著駱枳在雨裏彈他的吉他,看著下面的進度條一點一點走完。

直到這時候,他才忽然意識到——不僅是他沒有正面回答駱鈞,駱鈞也一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駱鈞究竟看到了什麽,態度才會發生那樣的變化?

簡懷逸究竟對駱枳做了什麽不能饒恕的事?

他像是被某種奇怪的狀態魘住了,竟然直到現在才隱約察覺出不對勁。而當他發現這一點的同時,那種瘋狂滋生的不安竟然瞬間充斥了他的全部身體。

沒來由的,任塵白忽然想起那天被搶救的駱枳。

駱枳安靜地躺在床上,身體跟隨電擊器無聲騰起再墜回去,那具仿佛已經沒了任何生命氣息的身體怎麽比他想象的還要輕,輕得像是已經倒空了最後一點活下去的力氣。

所以駱枳去哪兒了,駱鈞那個廢物為什麽沒有把人看住?

駱枳現在的這個狀態,萬一跑丟了,會出什麽事?

駱枳會跑去哪?還能不能找回來?所以他究竟為什麽在這裏不緊不慢地浪費時間?

他究竟是被什麽魘住了?!

任塵白忽然前所未有地慌亂起來,他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用力拉開會議室的門。

守在會議室外的助理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任總……”

“找。”任塵白用力攥了攥門框,他深吸一口氣,打著顫呼出來,“我之前讓你們找的那個人,繼續找。”

助理嚇了一跳,猶豫片刻才問:“……帶回來嗎?”

“廢話!”任塵白厲聲,“帶回來!他要是不肯——”

助理的確負責找過一段時間的駱枳,其實也多少找到了些線索,但之後就沒有了下文。

但那時候任塵白還只是漫不經心地隨口吩咐,也並沒催促或是詢問過結果,他們還以為這是個沒什麽要緊的人。

助理不敢再多問,心驚膽戰噤聲,等著新的安排。

任塵白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用力按了按額頭,控制住音量:“要是不肯……就通知我。”

“我去接他。”任塵白說,“別傷他。”

“別傷他,別嚇到他。”

任塵白閉了下眼睛:“不急著帶回來,先就近把他送去最好的醫院,然後通知我。”

助理聽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連忙點頭應下,飛跑去辦。

任塵白站在會議室門口。

他忽然對某種可能畏懼得厲害。

或許是因為實在太過恐懼,所以甚至連那個可能具體的內容都很難去想象,只剩下大片的叫人發寒的空白。

他不能再想下去。

任塵白沒有心情再去看那些視頻,他叫了人來把電腦關機送回辦公室,就下樓離開了公司。

……

來人收拾電腦的時候,播放器自動跳轉,下一段視頻恰好跳了出來。

駱枳坐在街角,抱著畫板畫畫。

這次的畫面沒那麽模糊,似乎是坐在某個街角的咖啡廳裏拍的,只隔了一扇落地窗和一場雨。

駱枳面前站著個穿風衣的人。

從視頻的角度看不見那人的正臉,駱枳的身影也被對方擋住了大半。

畫面裏,只能看見駱枳靠在街角,仰著頭跟對方說著什麽話,說完了就把畫板遞給對方,又把吉他也摘下來推過去。

那人不要吉他,只想要畫。

但駱枳很倔。

這兩個人不知道在哪一步沒談妥,就在能把天都淹了的雨裏來來回回地推,最後那個人終於還是先於駱枳妥協,斂起衣擺半蹲下來。

他彎下肩,把整把傘全傾到駱枳頭頂,神色很認真,對駱枳說了什麽話。

駱枳盡力睜開眼睛想去看,但眼底的光還是一點一點渙開,他甚至依然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就那麽無聲無息地昏厥了過去。

那人沒有等到回應,又重復著說了幾次。

駱枳靠著墻,微閉著眼,沒有動靜。

那人擡手去摸駱枳的額頭,還沒有碰到,駱枳的身體忽然猛地痙攣了下,條件反射蜷縮手臂護在喉嚨前。

那人定在原地。

駱枳自己緩了幾秒,搖了搖頭清醒過來,把畫和吉他和一大堆家當全一股腦塞給他。

對方衣著考究,拎著這樣一堆零碎就顯得頗為滑稽。但他還是道了謝,把雨傘塞進駱枳的手裏,按照約定帶著駱枳的全部家當起身離開。

故事似乎就在這結束了。

錄制視頻的人似乎也這麽認為,畫面隨著手機倒扣下去,卻又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在小聲議論的背景音裏,飛快重新回到原本的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