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3/4頁)

吳氏臉色極難看,沒答她的話,只是開門見山問:“我問你,午飯後,你去哪兒了?”

梁晴芳本來還不疑有他,行了禮後就自己去尋了個位置坐了。突然聽上位之人這樣問,她才警覺到或許事情不妙。

但她很快斂了神色,只笑著答:“我出門逛鋪子去了啊。”然後一一介紹說,“今日我買了很多稀奇玩意兒,今日走得急,忘了,改日再親自送幾樣到表姐這兒來。”又撒嬌說,“我巴巴過來了,怎麽連口茶水都沒得喝?早知道你是這樣,我就不過來了,直接留老太太那裏用飯多好?”

她越這樣吳氏便越知道那事是真的,於是她哼道:“你也少在這裏打馬虎眼,試圖在我跟前蒙混過關。我本來是要去找你爹你娘的,好歹顧及了你一二,這才先叫了你來問話。你下午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別以為我不知道。”

見她終還是提了那事兒,梁晴芳認真思量一番後,索性也不打算瞞了。

但她倒沒直接說,只問吳氏:“表姐差人跟蹤我了?”

吳氏卻不理她,只說:“我怎麽發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想過此事的後果?姨父姨母若是知道了,他們會如何?你是他們捧在掌心寵著長大的,可也不代表你做任何事都可以任性妄為。那郎君但凡門第夠,我也不會插手管你這事兒叫你恨我。晴兒,你可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麽?那余姓郎君是個仵作,他妹妹還是咱們府上的奴婢,這樣的人家,你叫你爹爹娘親如何能肯?”

梁晴芳褪了嬉皮笑臉,忽而嚴肅起來,理智道:“知道表姐疼我,今日對我說這些,也是為了我好。可那畢竟是我的一輩子,我日後嫁給一個什麽樣的人,完全關乎到我接下來幾十年過得開不開心。我也不瞞表姐,我也不怕臊,我就是喜歡他了。至於他家裏……他家雖然貧窮些,可也是讀書人家,他爹他弟可都是秀才,他弟十三歲便中了秀才,試問咱們這樣的人家,有幾個能做到這樣的?”

又說:“若不是當年余家遭了難,秋穗那樣才情的女子,能賣身進府當女婢嗎?而且她哪怕是做了婢女,那也是婢女中的翹楚,是誰當婢女都能討得主家信任和喜歡的嗎?秋穗能先後得老太太和傅提刑的喜歡,足以證明她的品性和才幹。余公子也一樣。他本來讀書很好,後來是迫於無奈才沒能繼續念書,可人家即便是當了仵作,也是仵作行當中的佼佼者。我論出身是比他好些,可論才情品性,我卻未見得有他好。我又不是瞎子,他若一無是處,我也不會喜歡他。”

吳氏見她如此強詞奪理,倒是氣得笑了。

“這麽說,你倒是怨我多管你的閑事了?”吳氏冷淡道,“你回去也敢這麽跟你爹娘說嗎?”

梁晴芳坦誠道:“我知道你們暫且還不能理解我,所以我才一直瞞著。何況……”

“何況什麽?”吳氏立即問,生怕他們二人是已經做出了什麽出格的事來。

說到這裏,梁晴芳也有些小小的失落和遺憾,她嘆氣說:“如今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余公子是個榆木腦袋,他都不知我心意。”

“他不知?”吳氏極為詫異,“他怎能不知?”吳氏是不信的,多半會疑心那余仵作是不是故意裝著不解風情的模樣,實則是他攀高門貴女的手段。

梁晴芳蹙眉:“他就是不知啊,我還沒同他說。”又解釋說,“打從那日在侯府與他相遇,到今日,左不過也才見過幾面而已。而且,除了今日茶樓單獨會了他一會,別的時間都是有旁人在場的。他不知我的心意,很奇怪嗎?”

吳氏涼笑一聲,只又問:“那秋穗可知情?”

梁晴芳說:“她原也是不知情的,是那日我實在憋不住,才告訴了她的。”又說,“這件事若有錯,從頭到尾也只是我一個人的錯,還望表姐您莫要斥責於她。”

吳氏的急躁和生氣,也是因為真心在意這個妹妹。如今,倒成了她的不是了。他們都是一家的,只她成了個局外的,吳氏索性也冷漠了下來。

她語氣不無諷意道:“我哪裏敢訓斥她?她從前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如今是五郎屋裏的,就像你說的,她那麽好,到哪兒都能得主家們的信任和欣賞,我又怎敢對她怎樣呢?”

梁晴芳自然聽出了表姐吳氏語氣中的陰陽怪氣,她便笑著退了一步,並起身道:“我心知道表姐是為了我好,可我心中有我自己的打算。今日若是晴兒說了什麽不中聽的,還望表姐莫要生氣才好。”

吳氏倒不至於真同這個小了自己許多歲的妹妹計較,她只嚴肅問:“你這事是瞞不住的,是你自己去同姨父姨母說,還是我去?”

梁晴芳想了想,笑道:“既是必須要說的,那還是我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