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可憐（第4/5頁）

小朋友們吃著點心，點點頭。

張老師稍稍板起臉：“嗯？”

小朋友們這才擡起頭，拖著長音回答：“老師，我們知道了。”

“好。”

*

沒多久，家長們就過來了。

容容的楊爺爺、刺刺的爸爸、茄子的爸爸媽媽，還有芋頭的爸爸，他們都在接待室裏。

張老師語氣嚴肅：“這件事情很嚴重，只是一個上午，就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後果。我們首先要搞清楚，芋頭怎麽會說這樣的話呢？”

芋頭爸爸低著頭：“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昨天傍晚，我接芋頭回家，芋頭跟我說了容容和刺刺是福利院的小孩，我說福利院的小孩不容易，讓芋頭多關心他們，可能當時語氣有點誇張，然後他就記住了。”

他認真地看向三個小孩的家長：“我真的沒想到，實在是對不起。”

楊辨章點點頭：“沒關系，我們也知道你和芋頭都沒有惡意。”

張老師又問：“那芋頭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呢？”

芋頭爸爸想了想：“是午睡的時候，容容和刺刺主動告訴他的。”

張老師點點頭：“容容和刺刺，還有茄子，其實他們根本就不覺得福利院是一個不好的地方。其他小朋友剛開始也沒有認為福利院的小孩很可憐。”

“在他們眼裏，他們本來沒有差別，是家長不經意的一句話，才讓他們這樣想。”

芋頭爸爸誠懇地說：“那老師你說吧，要怎麽辦，我盡力配合。”

張老師想了想：“還是盡快跟小朋友們解釋清楚，福利院實際上也就是另一個幼兒園。”

“好的。”芋頭爸爸認真點頭，“那我馬上去跟他們說。”

“也要注意語氣。”

“是是是。”

*

芋頭爸爸跟家長們道過歉，張老師帶著他們去了教室，準備跟小朋友們說清楚。

可是——

才走到教室門口，他們就聽見刺刺的聲音。

“你爸爸帶你去過海邊？”

“你媽媽帶你去過兒童樂園？”

“你奶奶帶你去超市？”

刺刺坐在小板凳上，一只手摟著容容，另一只手搭在沒人坐的椅背上。

——大哥坐姿。

刺刺反問他們：“所以你們誰都沒去過福利院啰？”

朋友們圍在他身邊，輕輕地點點頭。

“那我們去過你們從來沒去過的地方，我們為什麽會可憐呢？我們應該很酷，不對嗎？”

容容認真地點點頭：“對，刺刺說的對，我們是最酷的。”

但朋友們還是有點轉不過彎來。

刺刺繼續問：“你們去過外太空嗎？”

——刺刺看電視學到的詞語。

朋友們看看對方，誠實地搖搖頭：“沒有。”

容容也問：“那你們去過寶寶樂園嗎？”

——寶寶樂園，天線寶寶的住址，也是容容看電視學到的。

刺刺看了容容一眼，毛茸茸，“外太空”和“寶寶樂園”一點都不搭配！

茄子也有了精神，問他們：“那你們有和很多個朋友晚上一起睡覺說話嗎？你們有請理發師叔叔到家裏來幫你們剪頭發嗎？”

朋友們搖搖頭：“沒有。”

刺刺說：“我們去了你們沒去過的地方，做過你們沒做過的事情，我們怎麽會可憐呢？”

容容認真地說：“我們生活在福利院，明明就很酷啊。”

太有道理了！

朋友們恍然大悟：“原來福利院這麽酷。”

門外的張老師和家長也驚呆了，真的好有道理的樣子。

邏輯鬼才三人組。

芋頭爸爸問：“老師，那我還要進去嗎？”

張老師想了想：“我想……應該不用了……”

他們趴在教室門口，繼續觀察。

朋友們圍在他們身邊，容容說：“那我們和好吧……”

刺刺打斷了他：“還不行！”

“為什麽？”

刺刺認真說：“我們不可憐，你們才可憐呢，所以……”

“芋頭，你真可憐，所以我把我的水杯送給你吧，就當是我對你的補償。”

芋頭試圖解釋：“我不可憐，雖然我……”

刺刺擺擺手：“不不不，你很可憐，你連福利院都沒去過。”

芋頭：“……哇！”

“湯圓，你也很可憐，午飯我會多給你吃一點的。”

湯圓：“……哇！”

“蘋果……”

“哇！”

容容點點頭：“嗯嗯，你們對我們這麽好，現在你們變可憐了，我們也要對你們好。”

小朋友們一個接著一個：“……哇哇哇！”

他們明白了，原來隨便覺得別人可憐，是不對的！

因為別人“可憐”，就對別人“好”，也是不對的！

他們自以為對別人“好”的時候，他們很開心，可是當他們自己變成了可憐的人，他們就不再開心了。

刻意表現出來的溫暖，根本就不是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