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人與人之間的觀念從不相同, 也難以相通。

了解人心的森鷗外在許久之前便明白這件事,並也會利用這份不同。

“為什麽?”而現在,他真情實意地困惑了。

他不止一次接受過他人對自己行為與想法的不贊同,面對他人的憎惡與咒罵同樣能夠坦然承認自己的惡劣, 但頭一次得到這麽直白的的判斷——還是在說了“很好的回答”之後。

“主動戴上鐐銬的行為, ”虛冷冷地說, “愚蠢至極。”

“只是為了橫濱而已。”尖銳的話語並沒有使森鷗外生氣, “您應該早就知道‘三刻構想’了, 這個計劃不好嗎?”

“不好。”虛說, “你們太傲慢了。”

森鷗外:“……?”

“當然, 我也傲慢。”虛說,漫不經心地遠離落地窗,繞回到辦公桌後, “你們最好別胡亂行動,影響範圍大我不介意殺掉全部相關人員。”他似乎失去了繼續交談的興致,“見面可以。”

森鷗外沉默片刻,道:“一切由您決定, 首領。”

他離開了辦公室。

而虛坐在辦公桌後, 面無表情地開始批改起了文件。

從虛與吉田松陽的身世來看, 他們誕生於某個地球的日本島國, 在那裏度過了人生的絕大部分時間。

那一部分時間痛苦而荒謬,除去吉田松陽出現的那段經歷,沒有任何值得回憶的時光。

但他們都見過宇宙,那浩大無垠、星海旋轉的無限空間足以容納任何一切, 無數個文明, 無數個種族, 就連地球和人類都只是滄海一粟。

在“虛”的認知中, 宇宙是一切,那麽他想要迎來永恒的、終結一切的死亡,將宇宙連同自己誕生的地球一起毀滅,也是必然的。

森鷗外不可能理解虛的想法,因為他面前的首領,實際上是差點將地球連同宇宙都拉入毀滅的超級大魔王。

橫濱這片土地對他而言,不過是擡手間就能毀滅的“過家家場所”。

在這樣的地方過家家,虛自己都覺得無聊,甚至懶得去為遊戲創造更好的條件,讓它變得更有趣。

也就吉田松陽才會願意為了那些他喜歡的人類甘心扮演溫和的教師。

扮演這兩名角色的神名深見非常贊同虛的想法,不過考慮到遊戲體驗,再加上為了不讓事情在短時間變得混亂還是沒放開手幹——事情混亂起來他倒是能解決,但那花費的精力更加多,還是按部就班慢慢來比較好。

…………

而現在本體正慢悠悠的在夜晚的橫濱中散步,虛和松陽的眼睛看著同一個月亮,他這個可憐兮兮的獨居人士只能獨自玩耍了。

無論是奈落還是無慘,都不適合和他一起在夜晚散步。

雖然他們出場的話,暗中觀察的人大概會吃驚到不行,並且更加忌憚他——不過神明深見本人並沒有“讓馬甲和本體表演出超出普通上下屬關系的關系”這種頗具表演性質的愛好。

要知道這些馬甲實際上都是真實存在的反派角色,要是他自己捏的原創人物也就罷了,演起來也蠻有意思,但真實存在的……就算只是馬甲也很微妙。

馬甲之間可能會有的聯系表演出來就足夠了。

“我覺得自己的存在感最近很弱。”系統的機械聲慢悠悠的響起來,帶著些哀怨的色彩。

“咳,怎麽能這麽說。”確實是忘記了的神名深見輕咳一聲,取下系統變成的金邊眼鏡,看著黑色立方體飛在空中與自己的步子一起前進,微微的笑了一下,“你可是我忠誠的合作夥伴,朝夕相處的可靠小助手,我怎麽會忘記你呢?”

“說忠誠我倒是不否認,但我覺得我並不可靠——你本人就夠可靠了。”系統這麽誠實地說,“毫無疑問,您是一個全能型選手。”

“哎呀,這可真是多謝誇獎了。”神名深見笑眯了眼,眼睛閃閃發光,“不過比起全能型選手,我更喜歡六邊形戰士這個說法。”

“戰士?”系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要說特異能力的話,你和拉弗格都有精神控制的能力,那麽在個體戰鬥力上呢?”它好奇地詢問道,“我在以前看他完成任務,暴力手段層出不窮,像人型自走格鬥遊戲。”

“……這形容還挺有意思,到底是多麽誇張的暴力手段啊。”神名深見有被震驚到,“就這樣你還能覺得他是大好人?”

“……因為他做的都是符合價值觀的好事。”系統表示有被傷害到。

“那他演戲還挺厲害的。”神名深見評價道,捏住下巴開始思考自己不使用超能力的個體戰鬥力,“我會的倒是挺多,要說人行自走格鬥遊戲……確實沒這個水平。”

微妙地有點不服氣了,明明是同位體。

不過要說這樣的水平,那對方衣服底下的肌肉會不會是“塊塊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