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第2/2頁)

“拜拜~祝玩的開心。”童磨循著聲音望來,原本空茫渙散、宛如玻璃的彩眸轉動,重新充滿生機,咒靈緩緩微笑,“注意安全。”

看在對方是慷慨雇主的份上,伏黑甚爾咽下了“笑得真惡心”的嘲諷。

這是作為人類對非人之物的“異常”發自內心的排斥。

如果說之前還無法確定,那麽在這段時間的觀察中,童磨不懂人類的感情——這件事伏黑甚爾便十分肯定了。

不懂感情,卻扮演著對他人苦痛感同身受的悲憫教祖形象,甚至樂在其中。這樣的存在,自稱要將世人從苦難中拯救——會以什麽樣的方式?

除夕夜裏對方提起曾活著時遇見的“琴葉”,說“我本想留她到壽終正寢”。“琴葉”的結局是什麽?

疑問產生在數日之前,伏黑甚爾卻從未問出口。

他轉身離開,踏過連廊,池面不見青綠,落葉漂浮,整個庭院孤寂又蕭瑟。

也不知道童磨整天看著幹什麽。人都沒了。又或者——他本人能理解自己的行為嗎?

橫濱。

蘇格蘭在酒吧見到了杜本那。

位於角落的卡座寂靜無人,常有不法分子交易的酒吧並不會過多關注客人。

黑發赤眸、容顏俊美的青年在他對面坐下,眯起眼睛打量他。那是傲慢而輕蔑的眼神,沒有什麽能被他看在眼中。

“初次見面,我是蘇格蘭。”他主動打招呼,溫和笑道,“也可以叫我綠川光。”

“產屋敷月彥。”對方冷淡地吐出假名,“派你來的是朗姆?”

“……是的。”沒想到他一上來就指出重點的蘇格蘭頓了一下,才回答。

“無聊。”鬼舞辻無慘厭煩地道,“麻煩的家夥,早點死掉就好了。”

蘇格蘭:“……?”

他瞳孔地震。

這種會被琴酒當成老鼠清除掉的話,你竟然能說得出口?!你應該知道我被派來是為了什麽吧?!

他飛快地思考自己應該給出什麽回應。

“這種抱怨的話,不應當吧。”他委婉地道,盡量表現出“對陌生成員的不了解和不想產生矛盾的不贊同”,以免對方是試探。

“你會報告上去嗎?”鬼舞辻無慘隨意地問道,也不需要回答,“報告上去也沒什麽——我的才能他們舍棄不了。”他篤定地說。

蘇格蘭控制呼吸。

這家夥……未免也太自我中心了吧?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會到橫濱臥底呢?”他問。

“朗姆沒告訴你嗎。”鬼舞辻無慘平淡地說,“是我主動向BOSS要求來到橫濱的。”他頓了頓,一個略帶惡意的笑浮現在那張俊美的臉上,“港口Mafia的現任首領,非常有意思。等我回去,BOSS會非常滿意的。”

“原來如此。”蘇格蘭放棄分析一名醫生能從港口Mafia的首領身上得到什麽,轉而關注整個人,“現任是光明正大殺害先代而上位,這是真的嗎?”

在搜集到這個於橫濱廣為流傳的情報時,他吃驚得很。

“真的。連炸.彈都炸不死的怪物。”鬼舞辻無慘毫不客氣地說出事實,“先代竟然信任他,真是可笑。”

他說的是真話。

而蘇格蘭以為是嘲諷,暗想看來他對現任首領非常不滿。

“你沒受到影響吧?”

“怎麽可能會。”鬼舞辻無慘嗤之以鼻,“被壓榨的已經有了,我在做的是我想做的事。”他順手從公文包裏拿出資料遞過去,“港口Mafia準備停掉與組織新型麻醉劑的交易——你不懂就記下來——現任首領的態度很強硬。”

“……好的。”蘇格蘭輕聲說,接過資料。放在桌面下的手顫了顫。

新型麻醉劑——他聽說過。是DP。

“還有什麽想問的?”鬼舞辻無慘興致缺缺地問,不耐煩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現任首領叫「虛」,不是異能者。”

“工作辛苦了。”蘇格蘭鄭重地說。

“假惺惺。”鬼舞辻無慘的評價非常噎人。

蘇格蘭:“……抱歉。”

他們又繼續談了一會兒,等蘇格蘭確定可以寫成一份報告交上去後,完全沒了耐性的鬼舞辻無慘便直接起身離開了。

那杯被用來證明身份的酒,他一口未動。

蘇格蘭端著自己點的酒,慢吞吞地喝完了才去結賬。

等他們都離開了十分鐘後,一名在他們交談時去了洗手間、他們離開時才返回吧台的,戴著眼鏡的年輕人離開座位,向他們先前的卡座走去。

酒吧內放著優雅的藍調,吧台後的調酒師對他的行為視若無睹。

年輕人碰了碰蘇格蘭待過的座位靠背。鏡片後黑眼圈濃重的眼睛略為驚愕地睜大。

坂口安吾——異能力[墮落論],可以讀取殘留在物品上的記憶——大受震撼。

這年頭的臥底都這麽有個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