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畜(第2/3頁)

新郎瞥見新娘裙擺沾了一點灰塵,半跪在地上給她一點點拍幹凈,又看向看新娘的腳,擡頭問她:“累嗎?我們還是穿平底鞋吧?”

新娘抿唇笑,“不要,婚禮上我就要穿漂亮的高跟鞋。”

新郎寵溺一笑,“好。”

他看著新娘的眼神很溫柔,坦誠直白地跟新娘說:“我們這邊有點封建,婚禮形式繁瑣講究,今天辛苦你了。”

“說什麽呢,這是我們的婚禮。”新娘抓著新郎的胳膊,嬌俏一笑,“越講究說明越在乎不是嗎?我怎麽會辛苦。”

新郎和新娘相視而笑,新娘臉上暈開一層薄紅。

伴娘笑著說:“真是,又撒狗糧,受不了了,快進去吧,可以開始了。”

喜堂裝飾得富麗堂皇,舉目皆是喜慶的色彩,深紅色的牡丹花正怒放,金色雕花燭台富貴祥瑞,大大的喜堂裏站了很多人。

很快他們知道了新郎口中的封建繁瑣是怎樣的,以及新娘為什麽辛苦。

這個村子的傳統,男女結婚當天,男方親人給女方送上紅包,算是認下女方為這個家的人,女方收下親人的紅包,為對方磕一個頭,認下男方長輩為自己的長輩。

新娘穿著一身紅嫁衣,頭頂沉甸甸的鳳冠,端跪在一個又大又深的銅盆前。

第一個是新郎的父親,他向銅盆裏放了一個厚厚的紅包。

新娘立即磕了一個頭。

婚禮主持人在一旁笑道:“新娘這個頭磕得好,我聽到聲響了,在我們村磕頭越響心越誠,對夫家越親。”

新娘愣了一下,這個姑娘又結結實實給新郎父親磕一個響頭。

新郎父親笑道:“好好好!”

原本有些緊張的新娘臉上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她改口叫:“爸。”

新郎父親笑了笑,沒說話。

第二個是新郎母親,依然給了一個厚厚的紅包。

給爸爸磕過響頭,媽媽自然也不能差了,新娘又磕了一個響亮的頭。

其實磕了第一個響頭後,後面都不能輕了。

這是新娘第一天來這個家,認親的頭,給誰的輕了都怕別人介意。

“嘭!”、“嘭!”、“嘭!”……

男方親戚很多,排著隊一個個上來,不知什麽時候,新娘的額頭已經磕青了,動作顯得有些吃力。

有一個親戚上前扔下一個紅包,新娘習慣性地磕了一個頭。

起身時,發現那人竟沒離開。

那個臉頰微胖帶紅的中年男人,輕飄飄又向銅盆裏扔了一個紅包,像是施舍,笑眯眯地俯視著新娘,“磕吧。”

新娘愣了一下,又磕了一個。

接著又是一個紅包落下,又是一個頭。

祝雙雙覺得又點過分了,頭瞥到一邊不想看那男人的嘴臉,這一瞥又讓她看到了更過分的事。

不遠處有幾個人拿了厚厚一堆紅包,把小面額的錢挨個塞進去,他們一人手拿幾十上百個紅包,依次向這邊走來。

最前面的中年女人先過來,她笑著向銅盆裏扔了一個。

已經有些頭暈的新娘,磕下第一個頭後,擡頭看到她手裏厚厚看起來有上百個的薄紅包,以及她難以形容的笑,茫然地轉頭看向新郎。

新郎正擔憂地看著她,焦急地站在那裏,看到新娘的額頭時,眼眶立即就紅了。

他的眼裏滿滿都是愛。

新娘見狀對他安撫性地笑了一下,轉回頭咬牙,在每一個輕飄飄的紅包落下時,磕一下響頭。

“嘭!”、“嘭!”、“嘭!”……頭磕地板的聲音響在每個人耳邊。

“太過分了吧!”祝雙雙見新娘額頭都磕出血了,忍不住想上前,被蘇往生用力拽住手腕。

祝雙雙咬著牙,聽著那“嘭嘭嘭”聲,恨恨地低下頭。

她在一個繁榮的大城市長大,那裏先進發達,思想開放。

她爸爸也教導過她,要尊重不同地區的習俗,可這……這不是侮辱人嗎!

新娘不知道給這個親戚磕到第幾十個頭時,額頭的血跡已經很明顯。

這喜堂布置得富麗喜慶,金色大氣的“囍”字懸掛於正對門的紅墻上,上百個雕金的燭台上,又粗又長的紅蠟燭燃著明黃的光。

蠟燭越來越短,燃下紅色蠟淚,和新娘額頭上的血一樣紅,那血在擡頭時滴入紅艷的嫁衣。

有人換上新的粗紅蠟燭,又一套,又是一套。

蠟燭不停歇的光照在喜堂一張張笑臉上,他們站在那裏,看著喜堂中央唯一跪在地上的新娘,在新娘每磕下一個帶血的頭時,臉上就會露出燦爛的笑,會叫好一聲,或鼓掌一下。

在“嘭嘭”聲中,玩家們越來越沉默。

他們來到這個村子,這個村子裏的人熱情好客,每個村民臉上都帶著笑。

這笑一開始讓玩家們放松。

這一刻這些笑卻讓他們從心底發寒。

他們好像一直這麽愛笑,還帶著這樣的笑看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