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矛盾(第2/3頁)

他想了半天,幹脆脫下自己半邊外套,換手扶著岑初,讓他靠到自己肩膀上,再拉下另一邊的袖子,把外套披到岑初肩上。

譚栩陽現在的心情莫名地不好。

但他的心情再差,一見到小指揮懨懨地將額頭抵在自己肩膀上的脆弱樣子,就又不得不把脾氣都給憋回肚子裏去。

他無聲嘆了口氣,若無其事地說:“行了,不想去醫院就不去。來,動動,衣服穿上。”

岑初差不多緩過了剛才那一下疼痛,腦子稍稍清明了些,卻依舊沒有什麽精神。他借力撐起身子,低低應道:“嗯。”

他配合著譚栩陽的動作伸手穿過袖子,外套很薄,但上面帶著剛脫下來的余溫,很暖和。

再慢慢吞吞地將長發從外套底下撈了出來,落在背上。

他長吐出一口氣,勉強從這種突如其來的疼痛中緩了過來,精神回到了最初的陣陣鈍痛,像是浪潮又歸為原點。

於是他慢慢松開了手,確認能夠自己站直後,拍了拍肩上的手掌,說:“沒事,不用扶。”

“……你這看著就不像是沒事的樣。”譚栩陽說。

“我要有事就不是在這站著了。”岑初輕咳兩聲,攏了攏外套,深色眸子不經意地擡眼向他望來,相當自然地抹去了剛剛那樣脆弱的一面。

“走吧。”

他帶頭向前走去,說:“說說,剛才怎麽回事?”

譚栩陽大步跟上。

他走到岑初身邊,又慢下腳步,對岑初的狀態很不放心,又不好再說些什麽。

身後的那些隱蔽視線沒敢跟上,一時半會兒感知清靜了不少。

面對岑初的詢問,譚栩陽聳了聳肩說:“還能是怎麽回事?見傑去算賭局的賬,對面賴著不認還叫了隊裏的幾名單兵,雙方起了沖突,鬧得有點大,被元安一起帶到了安全部。哦,一開始見傑找上的是邰詣修,就是靳崢他們小隊的指揮,這個賭局當時就是跟他和他身邊的一群指揮對賭的。”

“正好當時元安就在安全部,扣著見傑不讓走,說要隊長領人才肯放。他沒好意思喊你,就讓我來了,結果我來後發現邰詣修他們直接被元安給放了,根本不見扣人,這個規矩針對的只有見傑。就打起來了。”

“噢,”岑初應著,“但他無緣無故找你們麻煩幹什麽?”

“這個啊,”譚栩陽聳聳肩,“可能他嫌我太不利於艦隊的平穩發展了吧。不過其實我們關系一直是這樣,前幾年我還在學校的時候把他安全部大概砸了得有十來次。”

岑初:“……??”

“十來次??”

“保守估計。”

岑初失語片刻,問:“理由?”

譚栩陽:“……年輕氣盛?”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給自己解釋兩句:“但這也不能怪我,誰叫那時我想做點什麽他們都不讓。比如說你知道學校指揮系的正統指揮法都是什麽樣吧?許煌他的指揮風格就特別典型,你要是把他一場對戰下達的命令全拿出來,去跟教材一對比,完全就是一模一樣的。”

“但你說艦隊這麽多年一個一級指揮官都出不了,難道是因為沒人吃透教科書上寫的那些玩意兒?呵,編寫教科書的顏部長自己都越不過那個坎呢。”

“那難道是正統的指揮法還沒發展到極致?不,這個體系兩百年下來已經非常成熟了,整個指揮學理論遇到的瓶頸根本就不是繼續研究現有東西可以打破的,必須有些新血液、新道路!可就是這麽明顯的事情,誰說他們就排擠誰,特別是元安這個最頑固的老東西,你看他平時艦內大小矛盾管得都不多吧?可你要想跑到學校裏去給學生們開個正統體系以外的講座,他絕對半分鐘內就能出現在現場直接把你打包帶走。嘖,說來就氣,那會兒我也還沒想幹什麽呢,只是挑戰了幾個同級指揮,還想多說兩句話而已,他就非要管這管那抓我去安全部做‘教育’,這我不砸他安全部砸誰?!”

“但是這麽明顯的問題……”岑初及時吞掉了“你們的”這三個字,“總指揮和艦長不幹事?”

“他們?司令他自己就是保守派的核心人物,指望他會幹什麽事?”譚栩陽冷笑一聲。

“我倒不是不能理解他們想要維持現狀的想法,現在整個兵團都是由五人小隊構成的,一名指揮四個單兵,這個數字定得特別死,就是因為這種組成結構和艦隊推行的指揮法相互依存。指揮體系是在小隊體系的基礎上搭建的,小隊結構也因為指揮體系的存在而變得穩定。如果指揮體系發生變動,兵團結構肯定也會發生相應變化。會變的東西太多了。”

岑初很理解譚栩陽最後的這一句話。

就拿他來舉例子,他的指揮方式是以科技為主,如果剛才對戰的時候他隊伍裏一個單兵都沒有,他也會有辦法繼續對戰,甚至還能結束得更快一些……如果不需要考慮“炫技”目的,完全奔著結果發揮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