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3頁)

那兩個江湖客原本默默往裏走著,聽了他這話,俱都步伐一頓。

白衣男子面無表情的朝那名少年看去,那少年卻依舊是渾然不覺,兀自談天說地,未曾察覺到背後有一道視線盯著。

忽的,他手中茶碗“砰”一聲炸開了,其中一枚碎片飛濺而出,在這少年脖頸上劃出一道深深血痕。

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這少年驚得呆了,只等一陣劇痛襲來,才顫巍巍伸手摸去,下一瞬,便是目眥欲裂的回頭。

“你——”

話音還未落,便被一掌打翻在地。

出手的正是這白衣男子。

他左邊袖管空空蕩蕩,右臂倒是完好,不過此刻他只以左袖應敵,一擡袖,便是唰唰一陣灌著內力的袖風,猶如一只大掌,將那少年左右兩邊臉都扇的通紅。

這般熱鬧,酒肆裏的其他人自然紛紛看起了熱鬧。

這少年的同伴見友人當眾被辱,驚得呆了,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抓起佩劍迎了上去。

這二人是北邊某劍派的子弟,武功不說有多麽精妙,但二人一道,使出獨門劍法,雙劍合璧,倒也有幾分威力。

頓時,座椅、茶碗被打翻一片,連酒肆的一小片屋頂也被掀開了一截。

那白衣男子只以袖風迎敵,不知是本就虛弱還是心中有雜念,漸漸的臉色略有些蒼白,他一個不查,眼見要被一劍劈中,與他一道的那名黑袍劍客卻動了。

青劍出鞘寸許,一道劍芒飛過,那兩名少年頓時毫無反抗之力,被掀飛出了五六丈遠,一下摔出了酒肆之外。

那二人在大馬路上摔了四仰八叉,狼狽爬起來,自知不敵,但嘴上竟然也不肯饒人,指著那黑袍劍客道:“你這人暗中偷襲,好不要臉!你……”

酒肆內卻是一陣哄笑。

這兩名少年初出茅廬,大概是不認識樓外樓的佩劍標識,酒肆內看過一場好戲的江湖人士卻是認出來了,笑道:“小娃娃,你還是服軟些吧,方才你二人交手,大家都看在眼裏,恐怕你再練上個幾年,也不是他的對手。”

少年漲紅了臉,還要說什麽,眼前這黑袍的俊朗男子卻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將劍收起,拉著他的同伴一道尋了一空位坐了。

見對方沒有再繼續的意思,這兩個少年對視一眼,狼狽走了。

那兩名男子面對面坐下,黑衣的那個將劍放置一旁,拎了酒倒入兩個酒碗裏,淡道,“不必理會那些人。”

“他們說的又有何錯,我如今的確是個廢人了,連這樣的小雜碎也敢欺辱於我。”白衣那個冷聲道,“只怕季賊若還在世,就憑現下的我,也無法將他殺之而泄憤。”

那黑袍人道,“你方才心有雜念,未必是不敵。”

那白衣人怔了一怔,緩緩低頭,手捂在自己那條斷臂的切口上,帷帽下一張俊臉略顯蒼白,嘆道,“我這條斷臂……”

這二人正是蕭恕和沈牧了。

自姑蘇一別,這兄弟二人是至今才又到了一處,如今來揚州,也正是途徑此處,要去往嘉興。

一個知道孟橋就在附近,想著雖不能一殺季晟而泄憤,若能大敗那個姓孟的,也能多少找回些顏面。

另一個則是抱有些別的心思——

季晟雖已身死,可那少年卻在瓊州一戰中消失了,孟橋既是季晟多年隨從,難保沒有將那少年秘密藏起來。

二人各懷心思,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日頭低了又低,酒肆裏的人也散去了些許,換了一批。

蕭恕與沈牧起身結賬,正要出去,忽聞一陣香風從不遠處拂來。

甜而不膩,像是某種清新的花草香,出現在這深秋的午後,直叫人精神一震。

二人均向那頭看去。

只見一輛香蓋馬車自不遠處慢慢走過來,車簾似是剛被掀起又放下了,車內人的手卻依然搭在那淡藍色的布料之上。

纖白手腕,腕上系著紅瑪瑙手串,珠光粼粼,看起來價值千金。

可極不相稱的,細細的指間卻又套了個野花野草兒編成的指環,微風吹一吹,也不知是吹來的那幾朵小小野花兒的香氣,還是那人身上的味道。

沈、蕭二人直直看著那頭。

馬車前頭懶洋洋的坐著個頭戴帷帽的白衣男子,他打著馬鞭,隨意揮了兩揮,忽而轉過頭去,朝馬車裏的人說了句什麽話。

沈牧蕭恕二人俱都耳力尚佳,自是聽的清清楚楚。

“……對了,小聞心,你想要什麽禮物?”那男子嘴裏叼著根草,漫不經心的道。

馬車裏似是呆了一呆,好半天才道:“啊?什麽禮物呀?”

一如既往的甜而輕軟,同沈牧與蕭恕初次聽見他的聲音時一樣。

那男子笑道,“自然是你同季晟成親的賀禮了。”

“……”

馬車裏的人靜了半晌,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小聲道,“你怎麽知道的……明明、明明還沒有跟你們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