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好愛他。”

每次結束一單工作,許寄都不會無縫銜接進入下一個,這是他的習慣。畢竟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賺錢不過是為了買更好的裝備以及去更壯闊的地方滑雪。

期間他爸媽又打了好幾個電話來,無一不是在說他徹夜鬼混不回家、單獨把老婆扔下的混蛋事。

許寄只當左耳進右耳出。

他和紀方池連續去了好幾天雪場,滑了個痛快,工作日人很少,沒有魚雷撞,也沒有碰上黎聽。

提到黎聽,對方那天說的話和那甜蜜的笑容就會出現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是你的人了。

你的人。

許寄板子一卡,摔了個結結實實。

紀方池滑到他前面,真情實感道:“哥,你水平好像下降了啊,怎麽重心往後倒了?”

許寄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心想黎聽又成功把自己惡心到了。

好在時間能治愈一切,忙碌起來很快就忘了個徹徹底底,再次見到黎聽已是大半個月後。

那天他扛著雪板從車上下來,大老遠就看到有個什麽東西擋在自己家門口。

紀方池剛在車上睡了一覺,眼睛都沒睜開,伸了個懶腰跟在後邊,然後他就一頭撞到了許寄的背上。

他啊了一聲,感覺跟撞到了燈柱子似的,他捂著額頭,抱怨:“哥你的背肌是不是又練硬了……”

但很快,紀方池就發現,不是許寄背著他卷生卷死,而是背上的肌肉都繃起來了。

新家坐落在別墅區,每隔一段路就是一小幢別墅,門口兩邊是種著不知是什麽花的花機,房子後邊是一大片草地。

而此時此刻,黎聽就坐在行李箱上,後背靠著門,頭歪在一邊,抵著門框睡著了。

他的頭發沒有紮,一些散亂地粘在臉上,一些墜在胸前,烏黑反襯得臉更白皙艷麗。

好幾個月過去,頭發看著長長了不少,都要蓋過胸口了。

行李箱很矮,黎聽一雙長腿彎曲著無處安放,眉頭因睡得不安穩而皺起,淡粉的嘴唇微微張開呼吸,睫毛仿佛是洇在白紙上的濃墨,一切都長得恰到好處。

紀方池看迷了眼,他相信只要是人,都不忍心去打碎這一幕脆弱又美得不可方物的畫面。

“喂,”許寄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黎聽面前,“起來。”

當然,紀方池死魚眼,許寄哥除外。

黎聽驀地睜開眼,面前人的身影漸漸重合,他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下來,“你回來了。”

紀方池看完了對方表情變化的全過程,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他好愛他。

許寄刀槍不入:“你怎麽在這?”

黎聽站起來,把臉上的頭發撥到身後,“我被叔叔阿姨趕出來了,他們讓我來這找你。”

許寄簡直頭疼得要裂開,那套房子是他考上大學後爸媽給買的,自然在他們的名下。他因為懶得搬家便一直住在那,最近搬走了也是被逼無奈,因為黎聽住進去了。

而許乘躍找到他新家的地址易如反掌,讓人一查就知道了。

這無疑是他爸媽為了整治他不回家的手段,許寄都能想象他爸吹胡子瞪眼的神態:“行!他不回來是吧,讓他老婆找他去!”

黎聽安靜地等他發落。

許寄張了張嘴,半晌憋出一句話:“你沒有房子是吧?”

黎聽垂著眼睛,看著很可憐,他道:“沒有,我沒有錢,真的很窮的。”

許寄不信,雖說黎家破產了,但之前並不是什麽小公司。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作為黎家的兒子,怎麽可能連一點積蓄、一套房子都沒有?

但他懶得和對方爭辯這些私人問題,“那你想怎麽樣?”

黎聽看了一眼房門,又看一眼許寄,道:“我……”

“不可能。”許寄直截了當。

黎聽失落地閉了嘴,目光落到了丈夫身後的紀方池時變為了哀怨,又似委屈。

紀方池一驚,像只兔子被猛獸盯上了,毛都炸了起來。

許寄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眉毛一挑,“你看他做什麽?”

眼見這城火就要殃及到他身上,紀方池連忙道:“哈哈我可沒進去過!我只是來這裏拿車的!”

說罷,他跑進車庫,推出來一輛機車,腿一跨,轉頭朝倆人咧開牙齒,“哈哈那我就先走了!哥,嫂子,回見!”

機車響亮的引擎聲越跑越遠,許寄和黎聽兩人面面相覷。

可無論如何,許寄都不會讓黎聽進這個門。

並且在長達十幾年和父母的對峙中,他無疑早就摸透了父母的心理。

“你就在這,”許寄輸入密碼,高大的背影將密碼鎖擋了個完完全全,“可以裝得再慘些。”

黎聽:“什麽意思?”

許寄問:“你招蚊子嗎?”

黎聽不明所以,還是如實回答:“不招。”

“嗯,”許寄點了點頭,打開門,“他們會讓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