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時間、地點, 這是小學生作文裏面都不會缺少的敘事三要素之二，而按照風間澈原本的計劃，他確認自己活著到達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確定時間和地點。

地點尚且好說, 只要不在鬧市表演一個大變活人就行。他回到這個世界, 所依靠的是眾人對他的思念、對“風間澈”這個人存在痕跡的認可以及他並未改變的血液來源, 所以降落地點雖然說不準，但是大概不會離對於他有重要意義的地方太遠，但是時間就無法確認了。

優優會幫助風間澈完成時空的離開與進入, 但是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一則同一個時空的同一時間不能出現兩個風間澈，所以他所能選擇的時間節點在無限列車事件之後, 更加準確的說是他墜崖之後, 但是這就涉及到另一個問題——優優的力量目前雖然足夠幫助他回到另一個世界, 但是其中的精細度掌握還是不如實力全盛時期那般，所以他降落是時間未必是他們最開始想要到達的時間。

二則時空來去的過程本身就代表著時間的流逝，譬如約定好下午兩點到達某個地點, 那麽就要計算路上花費的時間, 提前出發。雖然這個理論不一定完全適用, 但是存在著他們不可忽視的可能性。畢竟優優也是第一次幫助人進行時空跨越，這也是之前鈴木湊非常反對風間澈貿然出行的原因之一，而既然是第一次，那就要做好時間可能範圍推算的工作。

三則, 即便有優優、鈴木老師幫忙, 但風間澈仍是以靈魂形態到來的，即便他可以用力量凝成實體，做到看上去與常人無異, 但風間澈終究是無法在昔日的朋友身邊待多久的。

他在這個世界的死亡和被後面世界的接納, 都讓他不被歸算於正常存在之人了。

所以對於他來說, 確定好如今的時間，把握好接下來的每一時每一刻，就是相當重要的。

*

鬼殺隊，一個傳承了近千年的組織，一直以斬殺鬼舞辻無慘為目標，沒有被官方認可，不能公然佩刀，即便有一些家族因為感激而提供幫助，但是維持鬼殺隊運行的大部分錢財還是來自於產屋敷家族的經營，擁有數百名劍士，然而隊員損傷率極高，大部分人是因為重要之人被鬼所殺而加入，一些人沒有用劍的才能，進入了後勤部門，一些人則舉起刀，不向命運認輸，為了報仇，為了不讓其他人承受和他們一樣的痛苦而在生死線上奔走。

但是除了當年繼國緣一對於鬼舞辻無慘的追繳讓他偃旗息鼓之外，他們幾乎沒有在這場戰鬥中占據上風過，就連作為核心的產屋敷家族，也是幾次死裏逃生，更改姓名。

但是，現任鬼殺隊當主產屋敷耀哉卻說過，他感覺到，局面變更的時候就要到來了。

而上弦四、五、六被接連斬殺，更是昭示了他所說的，如今的形勢，已經開始偏轉了。

*

風間澈在樹林確認過自己的身體無誤之後，就開始向著產屋敷宅邸的方向進發，謝天謝地，那周圍還有紫藤花紋之家讓他能夠稍作補充，畢竟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回到這個“家”，風間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產屋敷耀哉。

穿過走廊，來到那間屋前，風間澈久違的有些踟躕。

之前產屋敷耀哉就已經因為詛咒的原因逐漸失明，而他這個養子不僅沒能陪伴在他身邊，還要讓他擔心，如今即便是聽天音夫人口述，風間澈都可以想見他如今身體的衰敗程度。

雖然產屋敷耀哉已經到了無法參加柱和會議，許多事情都需要靠妻子代為傳達的程度，但於他而言，再見到自己疼愛的孩子顯然比注意自己的身體更加重要。

“耀哉大人聽說您遭遇上弦三失蹤後一直很擔心，由於沒有見到您的屍身，所以對外一直說是失蹤，現在您能夠歸來，想必耀哉大人會十分開心的。”產屋敷天音看出來風間澈的猶豫，溫和地說道。

可對於風間澈來說，即便再怎樣做好準備，當親眼見到那個照顧教導自己的人被詛咒纏身，虛弱不堪的樣子時，風間澈還是沒有忍住眼睛一酸。

他眨了眨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異常，“耀哉大人，我回來了。”

風間澈將產屋敷耀哉的手輕輕放到自己的臉上，“您能感覺到我嗎？”

他輕輕嘆了口氣，依舊溫柔地說道：“不要傷心，我的孩子。”

他什麽都看不到，但是什麽都清楚。

如今能夠在他死亡之前看到疼愛的孩子依舊健康，能夠看到鬼殺隊擁有改變的希望，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對不起對不起。”風間澈沒有忍住，淚水不斷流下，打濕了他的衣袖。

產屋敷耀哉用被握著的手輕輕撫摸了風間澈的臉頰，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沒事的，澈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