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8章 三頭六臂

丁主任把手裏的紗布和大拉鉤交給手下醫生,轉身來到黃老身後。

他把一名不開眼、沒給自己讓地方的帶組教授擠下腳凳,自己站上去。

那名帶組教授一臉茫然,看著傻乎乎的像是木頭人,直到被擠下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丁主任有些嫌棄的瞪了他一眼,怎麽這麽不懂事兒。

然而當丁主任站上腳凳,目光落在術野裏的一瞬間,他和那名帶組教授一樣,也變成了一塊木頭。

自己看見了什麽?

自己看見了什麽!

丁主任是頂級公立醫院,現在叫三甲醫院的心胸外科大主任,他的水平在國內是頂級的。

頂級,這也是丁主任自己給自己的評價,他覺得這個評價客觀而公允。

但看見黃老和周從文做手術,

只一眼,

丁主任徹底傻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術區,眼皮一眨不眨。

術區裏黃老和周從文的動作像是可以發電一樣,通過空間導電,打在丁主任身上,他全身麻酥酥的,所有毛發都豎起來。

他的水平要比器械護士高了好幾個層次,所以受到的震撼也遠遠超過器械護士。

黃老的手很穩,又快又穩,手落在腫瘤與內臟的黏連位置,手指動兩下就撚出來一根血管。

血管剛一出現,周從文手裏的鉗帶線就搭上去,接下來一個線結打好,黃老含在手心裏的線剪子落下,剪斷後周從文把鉗子交給器械護士。

兩人的配合熟練到了讓丁主任無法接受的程度。

雖然最亮的亮點是黃老鈍性分離,用手指“撚”出一根一根的血管,然而丁主任注意的卻是兩人配合。

黃老手術做的好那是應該的,而且在丁主任的認知中,黃老的頓性分離水準至少在國內絕對是無人能敵的存在。

可是在兩人的配合面前,哪怕是黃老的頓性分離也黯然失色。

手術看著沒什麽特殊的,都是最基本的操作,然而黃老與周從文的配合卻渾然天成,無一絲滯澀。

看了不到3秒,丁主任恍惚感覺這不是兩個人在做手術,而是一個人生出三頭六臂。

不可能,這不科學!

哪怕是再怎麽牛逼的術者和助手也不可能配合到這個地步。

丁主任忽然想起帝都醫療圈裏的一個傳說——據說在美國有一個極難的手術,來自世界各地的醫生匯聚一堂,開始會診、研究。

可是那群世界頂級的術者、專家上台,僅僅一次高壓注射器打藥就差點把患者弄死。

最後就是黃老帶著周從文去,順利把手術拿下來。

事後其他醫生用3d打印的模擬人復盤,得出一個結論——手術並不存在。

這件事被很多好事者談起,但每次談這事兒的時候大家說什麽的都有,各種猜測紛沓而至,不一而足。

現在自己親眼目睹黃老與周從文的配合,丁主任心中清朗,明白傳言都是真的——黃老與周從文兩人的配合已臻化境。

一根腫瘤的滋養血管被黃老從結締組織裏“撚”出來的一瞬間,鉗帶線就已經落上去。

唯一的一個問題在於要是丁主任自己站在手術台上,肯定是用兩柄止血鉗鉗夾血管,然後用電燒燒斷。

打結?器械結?

那是一種只有老一輩術者才會有的習慣。

老一輩術者在年輕的時候根本沒有電燒這種“高級”物件,所以他們習慣於用線打結。

這是一種“低級”的方式。

可就是這麽一種方式,被黃老與周從文玩出了花。

丁主任茫然看著眼前黃老與周從文的手術,又過了幾秒,一個念頭像是流星般劃過腦海。

周從文牛逼啊!難怪黃老會這麽喜歡他!!

眼前的手術極難,這是不用解釋的,所以黃老把所有注意力都用在手術中,連一句廢話都沒有。

在這種時候,肌肉記憶是很重要的。

所以黃老或許是出自安全,或許是出自肌肉記憶,一直用打結的方式結紮腫瘤血管,而沒有選擇鉗夾、電燒切斷的方式。

可是周從文呢?從最開始似乎就意識到黃老會這麽做,全力配合著。

黃老有肌肉記憶,那周從文的肌肉記憶從何而來?

“準備血管阻斷鉗,上腔的。”周從文的聲音傳來,“五分鐘後用。”

要切上腔靜脈了麽?丁主任看的淚流滿面,風中淩亂。

換自己、換血管科主任,哪怕換任何一個人站在這裏都會先建立體外循環。

上腔靜脈直通心臟,一旦長時間無法供血,患者的循環系統會遭受到巨大的打擊。

而吻合上腔靜脈要多久?

丁主任做過,也見過,至少半個小時吧,他對於切斷上腔靜脈、置換人工血管的手術難點認知在於術後針眼會不會有滲血,如果有的話要怎麽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