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意

楚熹年從來沒有親過別人, 但有些事好似就是無師自通的,不需要學,也不需要教。他雙手落在謝鏡淵腰間, 而後緩緩收緊, 將人擁入懷中。在謝鏡淵右臉落下密密切切炙熱的吻, 將那些陳年舊傷一一吻遍。

謝鏡淵感受著臉頰細密的輕癢, 終於從震驚中回神。心底卻感到一陣沒由來的恐慌。他一把攥住楚熹年的肩膀,皺眉冷聲問道:“你做什麽——”

對方明明昨日還避之不及,為何今日就變了態度。楚熹年若用這種事來戲耍他,也未免太過讓人心寒。

楚熹年很少直來直去, 這是性格弊端。他睨著謝鏡淵近在咫尺的眉眼,呼吸交融織成一片細密的網, 將人牢牢捕獲,聲音低沉的反問:“將軍覺得我在做什麽?”

他攥緊了謝鏡淵未受傷的那只手,緊貼在自己的心臟處,掌下是有力的跳動。楚熹年靜默一瞬,才出聲道:“我將這塊肉剜給將軍可好?”

他說:“我將這塊肉,剜給將軍……”

謝鏡淵聞言指尖倏的攥緊, 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然而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就陡然被人抵在床前吻住了。

“唔……”

謝鏡淵沒料到他的動作, 悶哼一聲。楚熹年這個衣冠禽獸, 平日瞧著人模狗樣, 私下原來卻是這副情景。

只是自己的心腸為何忽然軟得一塌糊塗……

是因為面前這個人嗎……

感受著楚熹年深切纏綿的吻,謝鏡淵控制不住的顫了顫睫毛。他想推開對方,渾身力氣卻又好似被人抽空, 指尖攥緊, 陷入天人交戰的境界。最後不知何時倒入床榻, 視線陡然昏暗起來。

楚熹年撐在謝鏡淵身體上方,小心避開了他的傷口。緊貼著耳畔,一字一句低語道:“我昨日有些事沒想明白,現如今終於想明白了……將軍呢?”

他淺色的瞳仁清晰倒映出謝鏡淵的模樣,如此認真,如此細致。

謝鏡淵聞言胸膛起伏了一瞬,說不清為什麽,心間忽然有一種又漲又酸的感覺。他躺在楚熹年身下,啞聲問道:“你想明白了什麽?”

楚熹年反問:“將軍不懂?”

謝鏡淵懂,可他想聽楚熹年親口說:“我不懂。”

“……”

楚熹年喉結動了動,語焉不詳:“將軍日後不必再疑心我是晉王派來的奸細。”

謝鏡淵目光緊盯著他:“然後呢?”

楚熹年俯身,親了親他的唇,終於將心裏話道出:“日後將軍是哪邊的人,我便是哪邊的人,如此可能聽明白?”

謝鏡淵還欲再說些什麽,楚熹年卻沒給他機會,低頭以吻封緘。能將告白的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然是楚熹年的極限了,再露骨一點,實在無能為力。

他撬開謝鏡淵的牙關,生疏逗弄著。時而流連至對方傷痕遍布的右臉,輕吻著那些縱橫交錯的痕跡。

“楚熹年……”

謝鏡淵敏感得渾身都開始戰栗。他指尖落在楚熹年後背,隔著衣衫留下道道紅痕,聲音嘶啞,似歡愉似痛苦。

“楚熹年……”

謝鏡淵咬住了他的下唇,開始不甘示弱的回吻,字眼在交纏的舌尖中滾動,有些模糊不清,卻難掩得意:“你喜歡我?”

謝鏡淵總是這麽直來直去。

楚熹年不回答,報復性的咬住了他的耳垂。謝鏡淵不僅不躲,反而摟緊了他的脖頸,挑眉又問了一遍:“你喜歡本將軍?”

楚熹年緩緩吐出一口氣,將臉埋在他頸間:“將軍何必再問。”

謝鏡淵的心臟忽然跳得很快,險些蹦出嗓子。他忽略了手臂的傷勢,用力抱緊楚熹年,抵著他的肩膀自言自語道:“我還以為……”

楚熹年問:“以為什麽?”

謝鏡淵沒有說話,僅剩的幾個字吞咽腹中,在空氣中逐漸消弭於無痕。

還以為是他一廂情願……

今日宴席發生了太多事。先是秦道炎觸怒燕帝,被押入大牢候審,再是羌族人殿前行刺,至今仍被軟禁宮中,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然而這一切都未能影響謝鏡淵的心情。他靠在軟枕上,看了眼自己右臂的傷,又看了眼躺在外間榻上的楚熹年,挑眉問道:“你怎麽不過來?”

楚熹年這次不跟他睡一起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怕碰了他的傷處。聞言放下手中的書卷,笑了笑:“等將軍傷好了再說吧。”

謝鏡淵聞言摸了摸自己右臂,無聲冷笑,目光陰鷙。周溫臣那個狗東西下手極狠,這傷沒個三月半載的只怕好不了。也不知這次試探是出於燕帝授意還是他自作主張,總之饒不了他。

謝鏡淵忽然出聲:“楚熹年,你不是想知道那柄劍是誰出的手麽?”

楚熹年嗯了一聲,靜等下文,卻見謝鏡淵對自己勾了勾指尖,笑的不懷好意:“你過來,本將軍就告訴你。”

楚熹年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思,慢慢翻了一頁書:“將軍直接說吧,我耳力還算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