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早,天色未大亮,譚廷就要上衙。

他早早醒了過來,看著懷中睡得昏沉的妻子,一時還有些恍惚。

之前三年,他們夫妻連睡在同一張床榻上,都要隔開一掌的距離,誰也不和誰觸碰,誰也不跟誰搭腔......

如今看來,真是錯的離譜。

譚廷不舍擾了妻子的清夢,輕輕抽出手臂,將她放到了枕頭上,替她攏了攏錦被。

只是越是想輕聲些,越是出了紕漏,他去找昨日信手扔到了一旁的翡翠腰帶時,竟撞了一下床邊的交椅。

咚得一聲,驚醒了帳中的人。

項宜一驚,從夢中醒了過來,直愣愣地坐起了身子。

譚廷抱歉地看向妻子,卻見她撐著身子坐起來,昨晚他虛虛替她系起來的衣帶,經了一晚已經散開了去。

而沒有衣帶的束縛,衣襟便從她肩上滑落了下來,白皙的小肩頭驟然露在了譚廷的視線裏。

她還沒完全醒,看著他的眼神還有些迷糊。

譚廷在這番景象下,只覺得自己眼睛都熱了幾分。

不過這會兒可不早了,他還得去上衙,只能坐到了床邊,將她滑落的衣襟提了起來。

“再睡會吧......”

只是他指尖剛碰到她的肩頭,她就下意識似得縮了一下,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微驚怕的意思。

譚廷曉得昨夜自己帶著些情緒,頗為用力了,才這般嚇到了她。

當下不由地又軟下了口氣。

“這會兒還早,我去上衙,你再睡會兒吧。”

項宜昨日怎麽睡下的,今日一早都記不清楚了,只曉的他不知道怎麽了,同她過不去似得,帳中糾纏了許久。

這會他好生說話了,項宜只看了他一眼沒出聲。

她不言語了,竟是有些生氣了,譚廷這才慌了神。

他連忙拉了她手,低聲同她道了歉。

“昨日是我不好,宜珍別生氣,待二十那日我必不這般了。”

項宜只見他還想著下一次,不由便道了一句。

“大爺近來實在......無有節制,合該休歇兩月。”

休歇兩月。

譚廷聽了,驚訝地看了妻子一眼,接著眸光都落了下來。

“看來宜珍不想同我親近......”

項宜:“......”

“妾身不是此意,只是大爺......”

這次沒等項宜說完,譚廷便道,“我以後不那般了。”

他都這麽說了,項宜也沒什麽可說了,只好攏起了身上的衣裳,提醒他時候不早了,快去上衙吧。

譚廷松了口氣,又瞧了妻子一眼。

想到自己昨日那般,其實還不是因為她總是心裏藏著事似得,什麽都不肯告訴他。

他一時沒走,坐在床邊也沒出聲。

見妻子不甚明了地看了他一眼,才開了口。

“宜珍要記得,你我是夫妻。”

*

項宜沒有不記得,也不知道這位大爺都亂想些什麽。

好在接下來幾日風平浪靜。

每月二十是書院裏的大休沐,項宜提前一日就去了弟弟妹妹典下的院子,幫著一起收拾一番,退了房子,把妹妹接到自己身邊來。

但她到了那小院,卻發現弟弟項寓竟然也提前回了家。

項宜意外,“寓哥兒怎麽提前回來了?”

項寓一邊收拾著院子裏的東西,一邊道,“我有些風寒,先生讓我回來提前回家歇一歇。”

他這麽說,項宜好生打量了弟弟兩眼,但也沒看出他有任何生了病的樣子。

寧寧臉上的傷已經好了,只剩下些淺紅色的印,約莫再過半月就看不出來了。而她腳傷似也好了許多,聽見項宜的聲音便從房中走出來了。

“姐姐來了。”

她剛一走出來,項寓就回頭看了她一眼。

“你又走動做什麽?還不快回屋坐著?”

項寧不肯,說沒事了,“再坐在屋子裏,我就發黴了。”

她這麽說,項寓就皺了眉,但也沒再說什麽,拿了個杌紮放到了她身後。

“那就坐在屋外吧,別亂走動就是了。”

項寧這會倒是沒反駁他,順著他的話坐了下來,還同項宜笑著道。

“姐姐你看,阿寓是個操心的命。”

項寓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麽,又繼續收拾起來院中的東西,見項宜目光落在他身上,才頓了一下,便道把幾個凳子送給隔壁同窗家裏,轉身出了院子往隔壁去了。

項宜一直看了弟弟好幾眼才收回了目光。

項寧在此住的並不算久,東西也不那麽多,喬荇都已經幫她裝進了箱籠裏,攏共也就那幾個箱子。

想著項寓也在家,那幹脆今日就搬走好了,只是項宜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面忽然有了敲門聲。

項宜讓人去看了門,竟瞧見是位十七八歲的錦衣公子,穿著得體,相貌堂堂。

項宜還不知此人是誰,項寧便站了起來。

“趙公子怎麽來了?”

趙公子......項宜這才曉得,原來這就是那日把項寧從水溝裏救起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