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合一〕

府衙緊急下發下來的緝捕令上,畫了個男子。

那男子相貌頗有幾分俊美,留著一把長長的美髯,眼型看不出來,被長眉所遮擋。

這畫像頗有些妖異味道,譚廷皺了皺眉,又看公文中說此人乃是海匪上岸,是來探測地形,極其危險,但凡有見到此人的百姓,立時向官府舉報,但凡線索真實,便能獲得賞銀百兩。

百兩?

什麽樣的匪賊,區區線索便能值得白銀百兩?

譚廷挑了挑眉。

顯然周知縣也不曉得具體情形,只曉的照著上峰的指令辦事。

譚廷見狀,準備這兩日也去一趟寧南府衙。

世道越發不太平了,人活著本就不易,若再遇上不太平的年景,莫說建功立業,便是安身立命都是奢求。

譚廷出了縣衙的門,便安排正吉傳話族裏,令闔族留心匪賊強盜,但凡出行盡量多人聚團,攜刀槍防身,莫要大意。

一族宗子,自然要操心族中所有人的事。

正吉連聲應下,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大爺,夫人眼下便不在府中,出了門去。”

譚廷意外了一下,今日才剛回來,她怎麽就出門去了?

“去了何處?帶了多少人手?”

正吉把知道的都說了,提及夫人並沒帶十分多的護衛時,他見大爺臉色憂重了些許。

譚廷前面剛知曉有緊要的匪賊在這附近出沒,後面便聽說自己的妻子出門去了田莊。

他立時叫了正吉,再派些人過去,但轉念一想又道不必。

“我親自去吧。”

言罷便回了府。

但到了府裏,卻見府中車馬齊在,再一問才曉得,夫人和姑娘已經回來了。

譚廷聽了,松了一氣,徑直回了正院。

不想正院裏靜靜的,項宜並不在,譚廷把避風處玩石子的小丫頭找了過來問了一句,才曉得庫房那邊臨時有事,請了她過去。

譚廷沒見到人,回了房中。

房中有絲絲安神香的氣息,她沒在窗下坐著做針線,但譚廷看過去,卻發現窗下多了一個木匣子。

他平日裏並沒見過這個木匣子,走上前去打開看了看,譚廷愣了一下。

竟是日常用的藥匣子,裏面放著幾種常用的藥,其中幾瓶被單挑了出來放在了一旁。

譚廷仔細瞧了一眼,竟都是治外傷的膏藥。

安神香的氣息悠悠蕩蕩地蹭在鼻尖上。

譚廷手臂上的傷口沒疼,反而癢了癢,似有人用細軟的羽毛輕拂一般。

藥香自匣子裏散發了出來,譚廷看著那些特特被放到一旁的藥膏,眸色禁不住柔軟了下來。

......

項宜剛從庫房回來,便聽說譚廷亦回來了。

她想起臨時放在窗下的藥,匆忙去了正房,她甫一推開門,便看見了坐在窗下她常坐的位置上的男人。他單手拿著一本書,正靜默翻看著。

書的一旁,正就是她之前拿出來的那匣藥膏。

他見她看過來,也似她平日那般看了過來,輕聲說了一句。

“回來了。”

房中安神香和藥香交錯盤旋。

項宜一時間沒敢說話。

她一方面沒想到他今日會突然主動開口,雖然是一句尋常的話,但情形說不出的奇怪。

不過更要緊的是,藥膏就在他手邊。

項宜低應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走了過去,正要把茶幾上的藥匣子收走,給他倒杯茶來,不想他突然開了口。

“我已好了許多。”

項宜伸出去那藥匣子的手頓了頓。

譚廷說了那話並未看她,嘴角微微翹著,半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書,見她一時沒動靜,才輕輕清了一下嗓子。

她的手在匣子上停了一下,又將匣子打開了來。

“雖是如此,但我還是給大爺再換一下藥吧。”

她說著,已收下利落地將他要用的藥膏挑了出來。

譚廷落在心頭上的羽毛又慢慢拂動了起來,癢的不行。

他嘴角翹得更高了,又清了一下嗓子,溫聲道了一句。

“勞煩夫人。”

項宜連道“不勞煩”,她只是鼻尖上出了些汗。

*

翌日,天完全放晴了,明媚的日光照著院中次第綻開的梅花。

譚氏各旁枝派人陸陸續續來宗家問好拜年。

整個譚氏宗房白日裏熱鬧不歇,到了晚間才安靜了幾分,趙氏便把兒女都叫到了秋照苑裏吃飯。

經歷了前些日項宜突然回了娘家、全家闔族中饋無人料理的窘境,趙氏越發對這個宗婦兒媳滿意了。

當下見她有些疲累,便連忙免了她在旁伺候,只怕她若是累的病倒了,自己可就糟了。

項宜歇了下來,就落坐在了譚廷身邊。

譚廷也發現她面有疲色,當下見她坐下,暗暗松了口氣,又默默記下再多提拔幾個管事上來,好歹替她分擔一些。

連著幾日奔波操勞,項宜確實累了些,只是最讓她提心的並非日常庶務,而是住在田莊的義兄顧衍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