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追債人10

左函向前走了一步,攤開手:“護心鱗甲。”

巫逢雨從回憶中驚醒,他反應了幾秒,從脖子上拽下鱗甲,雙手合攏,最後感受了一會兒鱗甲堅硬的質地。

這片護心鱗甲曾經深深陷入巫逢雨的血肉之中,後來被他親手扣出來,重新用鏈子栓起,掛在脖子上。

巫逢雨輕輕將鱗甲放在左函手心。

他的眼睛應該紅了,但是沒關系,訛獸的眼睛本來就是紅的。

在巫逢雨摘下鏈子的時候,左函一直盯著巫逢雨,直到被體溫焐熱的鏈子落在手心,左函才壓抑著聲音道:“你就沒有什麽要向我解釋的?”

他氣這只訛獸為什麽不肯信他。

巫逢雨低頭,避開左函的視線,他輕聲道:“沒有,是我騙了你,是我沒來記得履行諾言。”

他傷害的無辜者如此之多,實在不必以“我很無奈”四個字為自己辯解,今時今日,未嘗不是因果循環。

難道要在受害者面前用長篇大論的迫不得已來證明自己有多麽可憐嗎?

巫逢雨自己想想都要笑出來。

他只是個騙子,倒不是個偽君子。

不,偽君子也是騙子。

而左函……光風霽月,心性單純,只怕現在已經厭煩透了他這種兩面三刀的訛獸。

巫逢雨握緊拳頭,深深看向左函。

過了一會兒,左函握緊鱗甲,抿起唇,忽然看向尤星越:“老板——”

他的聲音裏翻湧著某種情緒。

吃瓜的尤星越往後退了一步:“不要看我,小情侶吵架狗都嫌。”

短短一個照面,尤星越能看出巫逢雨當年沒有赴約,可能有一些隱情,然而巫逢雨和左函所處的環境不同,思維方式也不同。

巫逢雨対左函大概有“左護法單純無辜,性情純真”的濾鏡,不知道出於什麽樣的顧慮不向左函解釋。

這位老板有打破所有沉重氣氛的技能。

程明淺頭頂妹妹,發出嘲笑的喵喵聲。

戚知雨眼看氣氛僵硬,小心翼翼打破死寂:“那個……”

幾道視線全都落在戚知雨身上。

戚知雨:“那只禍鬥從總局求到了解毒丹,已經回去給你養母解毒了,晚上的時候禍鬥打電話來說你的養母體內毒素清楚,那個小半妖也醒了。”

養母?巫逢雨瞞了他多少事?又為什麽不肯解釋?

左函別過頭,當做沒聽見,心神卻忍不住掛在巫逢雨身上。

巫逢雨驚喜:“真的嗎?我……我現在就回去。”

他走到左函面前,欠身施禮:“初入春巷的時候騙了您,身世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諾言我也沒有踐行,都是我的錯。”

左函薄唇微啟。

巫逢雨最後一欠身,慢慢退了出去,離開的時候,巫逢雨深深看了眼左函。

左函下意識追出去一步,隨即克制地停下來:他居然真的走了。

左函親眼看著店門關閉,慢慢將視線挪到尤星越身上。

時無宴上前一步,擋住左函的視線:“你可以在店裏待一段時間,解決你們之間的矛盾,但是不要波及到店裏其他器靈。”

尤星越在時無宴背後舉手:“我有一個條件。”

左函:“您說。”

尤星越一手搭在時無宴肩上,走過來直面左函,道:“我包你住,你要算成我們不留客的古董,如果日後結緣,要走不留客的方式。”

尤星越加重語氣強調道:“結緣的話,我們不留客會出具三份有約束效力的合同哦。”

有約束效力的合同……

左函飛快看了眼巫逢雨,順從道:“那接下來幾日,要給您添麻煩了。”

圍觀許久的超薄感慨:“所謂床頭吵架床尾和,抓回來欺負一頓就好了嘛,幹嘛搞得肝腸寸斷千回百轉的?”

一言落下,店裏又一次陷入寂靜。

尤星越幽幽道:“超薄。”

超薄一個激靈:“老板。”

尤星越問:“我覺得這種話題不適合當眾說出來。”

超薄羞愧:“対不起老板,我知錯了。”

尤星越:“你可以找我私聊。”

超薄梗住:“……好的。”

看完了熱鬧,貓局長背著妹妹,抖抖毛,邁著貓步回了春巷。

左函是盔甲器靈,可以變作原形立在會客室。恰好古玩店的庫房裏有一副上好的盔甲支架。

左函心情沉郁,在化出原形之前,忽然冷冷掃了眼爭遠:“巫逢雨所求堅玉便是為你?”

橫在刀架上的爭遠:“是、是我。”

左函定定看了爭遠片刻,收回視線,撐好支架後,身化一副銀色盔甲,將自己掛上去。

而在左函身邊,分別陳列著花冠彭牌和青銅巨劍。

爭遠和彭牌的內心是崩潰的,兩個耿直的器靈圍觀了幾個小時,在無人搭理的情況下便小心交流意見半個小時後,終於悟了——原來,逢雨和春巷的左護法,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