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改變

謝喬喬被張雪霽拉著, 兩人換了個方向,變成張雪霽在前面帶路。後面午黎不情不願的跟著,他雖然看這兩個人類頗不順眼, 但目前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更何況他身上還疊著張雪霽給他下的二十幾道拘束陣法,想跑也跑不掉。

說到這個拘束陣法, 午黎就忍不住一陣郁悶。他盯著張雪霽的背影, 不管怎麽看都只能看出對方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但普通人能將仙家陣法化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就很離譜。

午黎至今還未曾見過比張雪霽更擅長布陣之人。

張雪霽:“你以前學過下棋?”

謝喬喬搖頭。

張雪霽詫異——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後面的午黎便嘴快的接了一句:“騙人的吧?你沒有學過下棋,居然和那個老頭子有來有回下了那麽久?”

謝喬喬:“覺得應該那樣下, 所以就下了。”

午黎不可置信:“所以你連圍棋的規則都不清楚?”

謝喬喬坦然:“我從未學過下棋。”

張雪霽對謝喬喬那近乎先知能力一般的第六感已經快要免疫了。但午黎明顯還沒有張雪霽這麽習慣,他愣愣的看著謝喬喬背影,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半天沒能說出什麽話來。

直到前面張雪霽和謝喬喬逐漸走遠。午黎反應過來,連忙小跑追上他們。

“喂!你們怎麽一點也不等我啊?”

謝喬喬連頭都沒有回。張雪霽好歹還回頭和他搭話了,只是說出口的話仍舊不怎麽中聽:“我在和喬喬商量,哪裏的獸醫去勢功夫好。”

午黎:“……你有病啊?!”

三人一同回到了客棧, 午黎自然不可能和謝喬喬他們一間屋, 自己另外租了一間空房;當他得知謝喬喬和張雪霽是住同一個房間時,他看向二人的目光布滿了‘果然如此’的潛台詞。

回到房間裏,謝喬喬先把大鵝被偷走的錢袋還給大鵝,伏泉明的錢袋則由張雪霽拿去交換。

張雪霽離開後,屋子裏便驀然安靜下來。大鵝和琵琶雖然會說話, 謝喬喬也偶爾會回應他們, 但這些話語聲完全不會顯得屋子裏有多熱鬧——在張雪霽離開謝喬喬身邊後, 卻好似帶走了她身上為數不多的人間煙火氣, 只留下一個冷漠沉郁的危險劍客。

謝喬喬坐在床沿,閉目養神,靈力一如既往遊遍周身經脈,著重修復了胸口的傷痕。已經好幾個月過去了,明明一直在用最好的靈藥,但謝喬喬心臟處的傷始終沒有好轉。她只需要一低頭就能看見那道猙獰的傷口,隨著血液流動而不斷跳動的心臟,和心臟深處那塊小小的粉色殘缺劍心。

越靠近鳳凰圩,越能感覺到其余劍心的力量。體內寥寥無幾的劍心碎片也越發躁動不安,連帶著謝喬喬這幾日的靈力也比平時更暴躁一些。

忽然,她睜開雙眼,眉心一道若隱若現的淡紅色印記閃現。大鵝第一時間察覺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獨屬於謝喬喬的強大劍意——它立刻伸長了脖子:“喬喬大人……”

只是眨眼的功夫,大鵝甚至都沒有看清楚謝喬喬的動作,床沿上就已經失去了人影,它耳邊只留下了謝喬喬的一句冷淡叮囑:“就在屋中等我,不要隨意走動。若是張雪霽回來問我下落,就說我出門散步去了,很快就回來。”

大鵝睜大眼睛,呆呆的開口:“好……”

琵琶提醒它:“喬喬大人已經走了。”

大鵝反應過來,立刻撲到窗戶旁邊,探頭往外看。窗外只能看見黝黑一片的港口,以及港口處高高掛起的明燈,在海風中搖晃。客棧窗戶剛好對著碼頭,但是看不見附近的鎮子,所以大鵝也只能看見一片水光粼粼的海面。

它兩手撐著窗戶,有些懊惱:“唉。”

謝喬喬出了客棧,她獨身一人時便不必再將就任何人的速度,轉眼間便從碼頭來到外海;海面水波起伏,星星點點的幽綠色眼珠如同螢火,隨著水波晃動。

海風裏混雜了血液的味道,並不好聞,甚至還有點臭。

謝喬喬面無表情的看向前方,被更多海妖虎視眈眈盯著的老爺爺——對方左手捧棋碗,右手執棋子,白子在他手指間玉白瑩潤,微微泛著光。

對方手中白子落下,狂風席卷的海面驟然平靜,縱橫線交錯的十九條長線在這片海域之上組成了一個龐大無比的棋盤,將所有的海妖都圈/禁其中。那些海妖霎時意識到了什麽,尖叫怒吼,試圖用肉/體力量蠻橫的突破‘棋盤’。

但即使是以身體力量出名的海妖,在這方棋盤上亦只有做棋盤底色的命運。一朵朵血花混合著海水,在棋盤方格間盛開。而此時,周不死緩緩從棋碗中撚起第二顆棋子。

依舊是白子。

依舊是玉白瑩潤的光。

棋盤上殘余的海妖感受到巨大的威脅,它們終於意識到面前人類的強大,不得不收斂獠牙大聲求饒起來。雖然還要一組與人類語言不通,但從對方的肢體動作上不難看出它們確實在努力的博取周不死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