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屋子裏有片刻的安靜,向衡喚她:“顧寒山。”那語氣,帶著些警告。

顧寒山看看向衡。

當著這麽多的人的面,向衡也不知能說什麽,便給了她一個眼神。

顧寒山微動了動眉,那表情在葛飛馳看來,還挺像向衡的。

顧寒山與向衡對視了一眼,道:“好吧。”

關陽:“……”好什麽了?你是還打算追究一下的意思?

關陽看著向衡。

向衡很淡定,揮揮手:“沒事,繼續吧。”

可顧寒山表情認真地想了想,又道:“你們找我幫忙,這麽危險的事,我都沒提過什麽交換條件,對吧?”

不待他們回答,她又道:“我現在有條件了。”

大家都一愣,包括向衡。

“顧寒山。”向衡再喚她的名字。

顧寒山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這麽高級別的領導,也許都沒機會了,所以我還是想現在說一說。”

關陽瞪著她:“你要說什麽?”

“讓我想想怎麽說。”顧寒山道:“我說話,除了我爸,別人都不怎麽愛聽。”

葛飛馳一臉黑線,你這樣有自知之明,你為什麽還要說?

顧寒山開始說了:“我能坐在這裏,花這麽多時間聽你們講案子,冒著生命危險給你們提供協助,全是向警官的功勞。我爸去世兩年,賀燕找了許多人,報過幾次警,托關系找路子,全都沒用。因為有鐵證,證明我爸的死就是意外。但是向警官卻能明白,他通過我的行為推理動機,通過我的健康和家庭狀態分析我爸當時跳水的處境和行為,他得到了與我完全相同的結論。我花了二十年與我爸朝夕相處才能對他如此了解,花了兩年的時間推敲分析才想到的,向警官花兩天就做到了。這樣聰明、敏銳的警官,你們很難再找到第二個。”

一屋子的靜默。這位姑娘醞釀半天,是要誇向衡?

葛飛馳沒好意思轉動腦袋,他用眼角余光觀察了一番周圍人,大家都非常認真地盯著自己面前的桌面,葛飛馳決定代表大家看一眼向衡的表情。

向衡居然沒表情。

葛飛馳佩服他。

沒表情就算了,他居然還好意思看著顧寒山。仿佛盯住尷尬發源地自己就不會社死一樣。

吹吧姑娘,你使勁吹,還從來沒有人能按著領導老實坐著聽對某位同志的誇獎的。領導沒喊停,你就繼續。

顧寒山繼續說:“向警官是很喜歡我的,這個葛隊知道。”

葛飛馳:“……”等等,關他什麽事,不關他的事啊。

一屋子人,包括向衡的目光全都掃向葛飛馳。

葛飛馳:“……”

葛飛馳迎視回去,你們怎麽這樣呢。講向衡的時候你們怎麽不看向衡,提到一嘴他的名字,你們就看過來了。杮子挑軟的捏是不是?老同志就不是你們的同志了是不是?

“但就算這樣,向警官還是跟葛隊一起合謀利用我,他們試圖找出我記憶中的弱點,或者制造什麽虛假記憶來防範我,或者查出我有什麽隱瞞。他們很辛苦地把辦公室裏展現給我的線索全部記下來,用普通人的記憶力來對抗我的記憶。”

她居然知道。

向衡驚訝得忽略掉顧寒山那種“你們小子也不掂掂自己斤兩,想螳臂擋車”的狂妄。他瞪向葛飛馳。

葛飛馳也正看向他。

兩個人目光一碰,眼神裏都有著對對方的指控。

“我沒告訴她。”葛飛馳用嘴形無聲辯解。他看向衡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沒說。那是怎麽被顧寒山知道的?

顧寒山一邊冷靜地看著屋子裏的人腦袋晃來晃去,尤其是向衡和葛飛馳兩人表情特別豐富,顧寒山淡定地繼續誇:“像向警官這麽心懷正義、不循私、不被任何事蒙蔽,不局限已知的真相,不放過任何微小的疑惑,這種嚴謹的辦案精神,追究每一個細節的辦案風格,難道不是警界中的楷模?”

顧寒山這話實在是有幾分道理,但誇得讓人不能服氣。她的表情和語氣讓人很難相信她真的認為向衡喜歡她,那麽以此展開的不循私不被蒙蔽等等就不能成立。

真尷尬啊。

羅以晨很同情向衡。老大太慘了,簡直公開處刑,比被貶到派出所還慘。

向衡卻忽然放松了下來,摳地的腳趾不忙了,心也柔軟了。他忽然明白了。

顧寒山繼續道:“我為警方提供幫助的條件是,等這個案子了結,只要抓到任何一個兇手,就讓向警官回到市局,官復原職。從哪裏把他貶下去的,就讓他回到哪裏去。”

屋子裏繼續安靜,這次大家仍是尷尬。大家不敢看魏局和關隊的臉色。

“可以答應我嗎?”顧寒山還要追問一句,語調很努力地親切著。

沒人回答。這當然不可能答應,這算心裏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可能當眾答應。這姑娘,腦子是真的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