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武興分局。

葛飛馳問顧寒山:“你對新陽精神療養院了解多少?”

“私立醫院,他們還有一個腦科學研究中心,在腦科精神科這方面國內數一數二的吧。費用高,服務好,設備先進,醫術高超。那裏的醫生、護士都很好,很耐心,笑臉相迎。”

“你在那住院或是看診期間有沒有見到什麽奇怪的事情,或者聽到什麽傳言?”

“每天都有啊,精神病患者的世界,不奇怪才奇怪吧?大家很多奇思妙想。”

葛飛馳一時噎住。這答得很有道理,顯得他的問題有點蠢。

“那有沒有聽到病人或者家屬有什麽抱怨,對治療不滿意,或者有什麽不透明的地方?有沒有人失蹤或者出過什麽意外?”

“沒聽說過。那地方除了貴沒什麽好抱怨的吧。你沒呆過精神病院,相對第四醫院,新陽就跟高档度假村一樣好了。而且治療方案整體配套很完善,從藥物到行為幹預再到心理咨詢服務,圖書館、音樂廳、運動場、器械室全都有,食堂跟餐廳一樣。”

葛飛馳:“……”窮人想象力確實不足。

“葛隊。”向衡說話了:“新陽就是個賺錢的地方。”

他這一點醒,葛飛馳明白了。就算新陽真有什麽問題,他們也確實不可能總從自己內部病人下手。這樣壞了口碑,搖錢樹就沒了。

胡磊完全不是新陽的客戶目標群體那類人。

“簡語,簡教授這個人怎樣?”葛飛馳換了個問題。

顧寒山道:“其他我不太了解,我只是他的病人。他對病人是很好的,對我很好,也很尊重我爸的意見。我爸經常有些自己的想法,他很耐心地聽,願意一點一點的解釋,我爸想法裏有他覺得可行的地方,他也會配合,想辦法完善。我是從十二歲開始找他看診的。我爸也是找了些熟人關系,才聯絡上他,那時候新陽剛開。”

“對你特別好吧?”向衡道:“你被賀燕送到第四醫院,不是他去遊說賀燕,把你轉到新陽嗎?”

“是的,是他把我轉到新陽去的。”顧寒山點頭,“我在第四醫院的時候,他也來看過我很多次。”

葛飛馳皺了皺眉:“你覺得他是一個對腦子研究癡迷的人嗎?”

“他是啊。不癡迷研究怎麽會成為頂級專家。”

葛飛馳又是一噎,他又問了一個蠢問題。

向衡問:“你12歲開始找簡語治病後,還看過別的醫生嗎?”

“看啊,我爸一直在找各種醫生,全國有名的醫生我幾乎都看過了。其實十二歲的時候我病情是比較穩定了,所以我爸才有心思出來繼續工作,也才會考慮再婚。但他就是想徹底弄明白我究竟怎麽了,怎樣治療才能更好。他希望我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簡教授是第一個給我爸很明確的說法的。他也有足夠好的設備和成熟的測試方案,能測試出我的記憶情況究竟屬於哪種類型。”

葛飛馳好奇:“屬於哪種類型?”

“不能完全歸類到哪一種。”顧寒山解釋:“一般超憶症指的是超強自傳式記憶者,他們對與自身有關,生活裏發生的事,情景類的內容記得非常清楚。但對其它與自己無關的內容,比如數字、各科知識,就沒這樣的能力。而後者是自閉症特才人群的能力。我小時候就一度被診斷為自閉症,但長大後確診不是。但我的自傳式記憶與超憶症患者相符,就是任何一個場景或者一個詞都能觸發激活我的相關場景、人、事的記憶,我沒辦法控制,它們不停湧現出來,沒有一秒安靜。”

葛飛馳沉默。

顧寒山道:“我所知道的官方論文和報告裏,還沒有跟我完全一樣的病例。”她頓了一頓,道:“也許有,但沒能活到我這麽大吧。”

葛飛馳揉揉臉,能理解顧亮為什麽要請專門的律師與醫生醫院簽訂嚴苛的保密協議。

向衡默了一會,問道:“簡語要診斷你的具體情況,記憶類型,對你做了一些腦部實驗嗎?”

“對。”顧寒山點頭,“就是測試我的能力範圍,觀測我的腦部活動,記錄我的感受。”

“那些實驗會引發你的痛苦嗎?”

“會。”顧寒山再點頭,“找到痛苦的來源才能治療它。”

葛飛馳皺眉。還真找不著錯處,都是很合理的。

向衡再問:“你爸不喜歡簡語是嗎?”

葛飛馳看了向衡一眼,這個是怎麽判斷出來的?

顧寒山道:“是不喜歡。他覺得簡教授對我太好了。其他醫生開玩笑說簡教授簡直把我當親生閨女疼。我爸很警惕。他調查過簡教授。簡教授有過一個兒子,比我小兩歲,結果在他八歲的時候夭折了,好像是春遊時出了意外,摔死的。簡教授後來就一直沒孩子。其他醫生都說簡教授一心撲在科研上,只想多救幾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