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圓滿(第2/3頁)

可最後迎來命運如此苛責,確實叫人嘆惋唏噓。

他有些心疼,心疼裴煬年紀輕輕就要迷失前路,也心疼傅書濯頂著煎熬還要故作輕松。

“聽說你倆要出去旅遊?”

傅書濯擡眸:“也不算,出去轉轉。”

程耀在圍兜上擦擦手,也笑:“你知道現在媒體怎麽說你倆的嗎?笑稱你倆是‘史上最早退休的企業家,年僅三十四歲’。”

“早退休早享受。”

“卓揚”在業內名氣算很大了,他倆從最高職位上退下的消息外面不可能一點風聲沒有。

傅書濯不在乎別人怎麽想,他和裴煬沒有後代,發展事業一方面是為了彼此更好的生活,一方面不想人生碌碌無為。

可如果沒有彼此,那一切拼搏都毫無意義。

傅書濯能為裴煬去拼事業,也能為放棄現有的一切。反之,也是一樣的道理。

裴煬安靜聽著,有一些沒一下地咬著果汁吸管。

程耀聽說他們明天就走,有些驚訝:“這麽快?”

傅書濯點頭:“過段時間就回來。”

“那你……”程耀有些憂慮,他看了眼不知所以然的裴煬,到底沒說什麽。

程耀走後,裴煬緩慢地眨眨眼:“明天怎麽走?”

傅書濯托著下頜:“明天可能要辛苦一點,坐完飛機還要轉乘其它交通工具。”

裴煬愣了愣,不知道傅書濯到底要帶他去哪兒。

不過沒關系,去哪兒都可以。

回去路上,傅書濯從路邊老太太手裏買了一支玫瑰,卻一直沒送出手。

裴煬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問:“灼灼都走了,你買花做什麽?”

“插花瓶裏。”傅書濯沒忍住笑,貓兒咬鉤了。

“我們明天就走,等回來都爛了。”裴煬撇嘴。

“那送給我們裴總。”傅書濯說。

“我才不要。”裴煬冷笑,他才不要當被最後考慮的那位。

“那我求求裴總,收下我特地為你買的花。”傅書濯用花蕊蹭裴煬的耳朵,只見他耳垂一顫,還越來越紅,一點不經逗。

裴煬不堪其擾,勉為其難奪過花:“你好好說話!”

傅書濯明知故問:“裴總有喜歡我一點了嗎?”

“誰會喜歡混蛋?”裴煬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啊,還結婚了呢。”傅書濯走在他身後,看著背影也覺得滿足。

“明天就離。”

“小黑屋手銬鐵鏈伺候。”

他們邊鬧邊往家的方向去,傅書濯心裏難得放松片刻。他忽而覺得這樣也挺好,像極了他們剛談戀愛時的黏糊模樣。

小貓總是口是心非,純情又害臊,摸摸耳朵,揉揉尾巴,讓他老老實實地軟在你懷裏——就像今天在更衣間時一樣。

回到家傅書濯就先去了書房,他還有點事要處理。首先,他向國內阿爾茨海默症專研醫療團隊捐助了一大筆資金,也是他個人婚內可挪動的所有存款。

醫療團隊負責人也知道他先生裴煬的病情,正在盡一切努力進行攻克。

盡管突破性的研究希望渺茫,但傅書濯還是抱有一絲希望。

萬一呢。

雖然他永遠不會松開裴煬的手,可他仍然想要一個正常的愛人。

他希望裴煬能記得他,愛他,希望他永遠健康平安,能夠與他白首看夕陽,而不是毫無生活自理能力,失去尊嚴與人格。

更甚者是死亡。

盡管阿爾茲海默症本身不致死,可因為身體機能在慢慢退化,最後很可能會患各種各樣的並發症,心肺衰竭感染等等。

傅書濯想要的是白頭到老,而不是短促的美好。

傅書濯打開抽屜,拿出一個時光冊。

裏面有很多照片與日記,是他跟裴煬在一起的十七年共同留下的回憶,裏面有他們看過的山與海,感受過的風與雨。

過去確診的一年裏,裴煬在很多照片旁都貼了便簽——都是他想在徹底糊塗前,能再陪傅書濯一起重溫的遺憾。

例如兩年前他們去爬山卻沒能看到的日出,潛水時一直沒能碰到和鯨魚合照留念的機會——再比如大學時候,他們都念念不舍的夜市小炒,想再去吃一次。

裴煬把這個時光冊藏了起來,寫滿了大大小小的遺憾。

他以為傅書濯不知道,可實際上傅書濯每天都會看他新增的便簽。

傅書濯本想等離職後就帶裴煬補上這些缺失,可沒想到卻等來了裴煬的“失憶”。

但沒關系,從明天開始圓滿也不晚。

他安靜摩挲了很久,直到他估摸裴煬應該洗完澡了,才去到主臥,卻發現裴煬還是回來的那套衣服,根本還沒洗漱。

“怎麽不……”傅書濯突然失聲,他猛得想起自己白天說過晚上要幫裴煬洗頭發的事。

他問:“在等我洗頭發?”

裴煬答非所問,別扭地說:“我剛剛把運動服洗了。”